“票房压力真的是太大了，头大。”
当孙吉顺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有一丝无奈，神态有几分惆怅，眉头略微紧锁，但是眼里依然有笃定的光彩，尽管难以捕捉。
他端坐在茶桌前的沙发上，梳着整齐的油头，带着金色的框架眼镜，身着电影的定制T恤，利索干净，气质介于成熟与朝气之间，就算暂有困惑，仍透出青年影视人特有的猛劲儿。
截至6月29日23:30，根据猫眼专业版显示，由孙吉顺作为制片人的《了不起的老爸》（以下简称：《老爸》）票房已至1.17亿。离他力争2亿的目标仍有一些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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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外界认为已然很不错的票房成绩，这位年轻的80后制片人有些遗憾，同时又充满希望。
一方面，他希望影片继续发酵口碑，产生长尾效应；另一方面，他希望国产的体育片在市场有所斩获。
即使第一个目标无法实现，也会继续深耕同类电影，争取实现第二个目标。
孙吉顺的这种状态有些像热血漫角色的初始经历，第一次比赛积极准备，结果遭遇挫折，不过并未因此气馁，反而化磨难为动力，继续砥砺前行。
采访孙吉顺是在大悦城附近的一间茶室里，那里隐蔽且精致，藏在一扇陈旧的大铁门之后。只有推开铁门上的小门，方可知晓别有洞天，一壶大红袍售价400元。所谓“大隐隐于市”即是如此。
这其实很像《老爸》这部电影，外表看上去毫不起眼，不够吸引人，可是真的走进影院，大概率会成其“自来水”。
据孙吉顺介绍，《老爸》在筹备期的所有研讨工作，多数都是在那间茶室里完成的。想来，他必定很喜欢小众、私密的氛围。就像他是朴树的资深铁粉，以热爱冷门歌曲为傲；也像他从事影视工作以前对电影的态度，不看院线新片，偏爱地下电影。
当然，这种喜好也能给孙吉顺提个醒：
下一部作品，可以敞开“大门”，先让大家看到你，再进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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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拍《老爸》的想法与孙吉顺的个人经历息息相关。
2015年，孙吉顺及其家人、朋友开始跑马拉松，身边人对这项运动的喜爱和享受，让他萌生了拍摄相关电影的想法。而融入体育元素，也是其司仓圣影业的主要创作方向。
彼时，恰值孙吉顺和父亲发生了一些矛盾，同时他看到了美国绝症男孩KYE以及盲人跑步的故事。
综合这些，孙吉顺就在想：我是不是可以用马拉松的语境，讲一个关于中国式父子和解的故事？
有了想法，孙吉顺马上执行，他和友人曾先后为项目起名为《跑出个未来》《盲马》《起跑》，中间又基于儿子是盲人的设定，孙吉顺带着团队采访了几百位关联人员，包括中国盲跑第一人何亚君，从对方那里，孙吉顺收集了大量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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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着是组建主创团队，2016年，孙吉顺在上海国际电影节经由执行制片人认识了导演周青元，双方相互欣赏，一拍即可，后来周青元经由朋友张家鲁的引荐推荐给了孙吉顺一位编剧徐逸洲，双方一拍即合。
就此，《老爸》的“三驾马车”组建完毕。项目定2017年上旬正式全面推进。
那时候，《摔跤吧，爸爸》尚未在国内公映，体育类的题材有着票房天花板。《老爸》并不被周遭人看好，但是这些都不能动摇孙吉顺的信心。
感受得到，他对《老爸》或者体育类的题材有着极大的热情，这正是他坚持于此的源动力。
在孙吉顺看来，国内的电影市场远没有被开发殆尽，不存在所有的冷门类型，只要故事足够好看，任何题材都可以逆势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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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老爸》在中后期的融资非常不顺利，甚至一度难产。期间的孙吉顺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曾经一度临近崩溃，和周青元两个人走在凌晨四点的香港街头，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陷入一筹莫展。
好在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老爸》终于筹得资金，在2019年11月18日顺利开机。他说：感谢猫眼的眼光、格局和信任。
这种结果有据可循，在融资期间，孙吉顺虽然迷茫过、痛苦过、心酸过，无数次想放弃，但是心里仍保有最理性和智慧的一部分。
考虑到公司的运转情况和导演的档期，他将原本定于2020年制作的儿童剧作品《体育场的流浪猫王》挪至2019年，结果这部作品成为仓圣影业当年唯一的现金流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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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孙吉顺透露，本着精益求精的原则，《老爸》的剧本改了近100稿，是个“化繁为简”的过程。最终呈现的版本最精简，最真实，最合理，也是最接近完美的版本。
相对于初稿情节，公映的版本有着两个明显的变化：第一，去掉了很多浪漫化的表达。原设定非山城马拉松，而是雪地马拉松；
第二，缩减了叙事线索。首版剧本为双线叙事，在“父子”线之外，还有肖尔东和同校另一位男孩惺惺相惜、亦敌亦友的“双星”线；
第三，削弱了情感线索。最初的策划里，肖大明和女教练有感情戏，成片中双方并无特殊关系；肖尔东和汤小希原设亦有明确的感情线，成片里两个人属于青春期的萌动与亲密。
修剪掉冗杂的元素，现在的《老爸》轻重得当，集中着墨于父子关系，对人物的刻画更有深度。王砚辉和张宥浩的形象也更有现实代入感，符合孙吉顺和导演期待的“人间烟火，平凡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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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大明只是个普通司机，儿子也不是“天赋型”选手，而是“热爱型”选手，这种“下沉式”的主角设定偏重大众视角，令观众很容易产生共鸣感。还有，片中所有角色都有人物小传，他们的身世背景在影片或许不会体现，可是彼此的互动会有真切的逻辑感和真实感。
关于父与子，古话有“无恩不结父子，无仇不结父子。”的俗语，心理学上则有“男人打败父亲，才能真正成人。”的说法。两句话都表达了父亲对于儿子的引导作用，以及父子间同性竞争的张力。
在一个正常男孩的成长轨迹中，第一阶段，父亲是男孩向往的对象，是想要成为的样子，父子关系和谐；第二阶段，当男孩有了自我意识，父亲是想要打败的对象，父子关系紧张；第三阶段，男孩会客观认识到自己与父亲的优劣势，感受到父亲最深沉的爱，双方会走向和解，在亲情之外，也是相互欣赏的朋友。父子关系再度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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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往往令人惋惜的是，当长大后的男孩意识到父亲的重要时，也就是双方“分离”之时，男孩需要带着父亲的部分，自己走完人生的后半程。
这种成长轨迹在《老爸》中有极度戏剧化的情节体现，加上肖尔东母亲去世的设定，父亲的担子更重，两个人的碰撞火花四溅。尤其是最后的重头戏，两个人一起跑马拉松，肖大明甩开红绳，让肖尔东独自前行，是情感的高潮也是父子亲情的极致渲染。
感受得到，孙吉顺和父亲的关系一定非常好，如果没有对父子关系的深刻理解，影片的情感氛围难以如此浓重。可以说，《老爸》既是孙吉顺对体育题材的赤诚热血，也是给亡父的一份礼物，是他对亡父浓浓的思念和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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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样，在《老爸》的影像里，重庆的山不再只是悬疑剧的背景板，而是让“父爱如山”四个字，有了具体化的意象表达，成为了亲情的实景投射。或许父与子的情感，就像重庆起伏的山路，尽管前路艰辛崎岖，但是父亲永远在身后陪伴。
《老爸》内外，千余位的马拉松爱好者皆是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拍摄难度巨大，影片里马拉松起跑和冲刺的戏创下了国内影史的一项纪录。仅仅几分钟的镜头，需要剧组200余人，9900人次的群演协同作业，其中有两天各有1500位群演。这些群演中也有不少真正的跑团成员。经过CUT又CUE，一条又一条，拍了数日终于完成。
现场曾在各部门的协助下分日期封过多条路，各种大小机器不断在调度，演员统筹要不断安抚群演情绪，尤其在抢拍重庆国际半程马拉松真实比赛起跑瞬间的一刹那，包括孙吉顺在内的很多主创都已激动至哭泣。此外，孙吉顺介绍，为了追求真实性，电影有大约0.5秒起跑点的镜头用了实际比赛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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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80后一样，孙吉顺自小受到《灌篮高手》《足球小将》等日漫的影响，对体育有着浓浓的情怀。而在长大后，因为天生喜爱艺术，产生了电影梦。
现在他能将二者相结合，是非常值得开心的事，也让人感受到了“热爱”的力量。这是电影人最有魅力之处。据其表示，其司仓圣影业后面的作品依然与体育相关，目前筹备的有一个是钓鱼的故事、一个三个老头玩铁三的故事，以及一个关于霹雳舞的故事。
这样看来，孙吉顺目标坚定。然而，作为未来要长行于市场的制片人，现阶段的他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电影是大众艺术，如何真正让自己的作品从小众走向大众，是孙吉顺需要突破的瓶颈。
最后烹小鲜（pengxx01）真诚向业内外呼吁，《老爸》是近些年少有的讲述父子情和体育梦想的优质电影，它应该匹配更多的宣发资源，值得观众多次观影。
当下的票房可能少了些许“时运”，但是它的出现，已经为行业创作贡献了生机，代表着有更多年轻的电影人在大胆尝试冷门品类，哪怕鲜有探路前辈。
文/徐小怪 烹小鲜
电视剧透社 2021-07-05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