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权广# 这一日...

  • 藤原犬子
  • 2024-10-04 10:26:40
权广

这一日,濡须渡口的孙氏军队同寻常一样,吹角、清点人数,分发口粮,短暂的训练后,他们分批登船,沿江线巡逻,并在交班后向上级汇报沿途见闻。

近年天灾频繁,江东也比不得从前,又逢战乱,常常能见到冒险渡水的难民。南边的往北去,北边的向南逃,不少都沉入水里,不知算不算个归处。

广陵那位亲王还在时,两地的关系很不错。广陵的盐铁过江,转到富春,塑成锋利的箭簇,再在广陵城困时,射向北军的咽喉。如此一来,战火烧不到江东的田野,到了秋天,稻米与铜币便有了再次交换的机会。

后来,亲王坠船薨逝,广陵大乱。动荡生疑心,亦生暗鬼,纵使孙氏有意维护,但亲王毕竟不在了,再如何的情义也不能叫父老子民背负。这样,便断去联盟,听天由命了。

濡须口乃北上重关,镇守在这的,是孙氏的权二公子。他年岁渐长,担待的东西也多起来,除案牍公务之外,常随战船一道出巡。平日里,见到的一些流民,运气坏些,就是北军的骑兵与斥候。但今天,却有不同的消息。

回报的人说,在那艘小舟上,似乎看见了绣衣楼的面孔。

绣衣楼。

孙二的笔尖停了,在纸面凝成一滴墨。堂下的军官他认得,老面孔了,脸上那道疤就是在广陵被围时落下的。青年起身,膝盖却撞着桌沿,发出闷响的一声。

她死后,绣衣楼也逐渐瓦解,后来干脆销声匿迹。能活到最后,且被人认出来的,想必也不会是普通密探。这么想着,人已经走出门,风在霎那间呼啸着灌进了口鼻,雨季独有的水腥味让他眩晕,他就又想起那场大火,以及在火中支离破碎的楼船。

他扶着船沿站在甲板上,睫帘微垂,露出半珠青玉似的眼珠,梳起的额发被江风吹乱,扫着微微蹙起的眉尾,看起来非常出神。

老人们都知道,孙二少年时遭难,是广陵王亲自带人相救,由于情势紧急,还在乱中被扎了一刀,因此休养了很久。这样的情谊,是决不能忘却的。所以,没有人对他的恍惚感到意外。

颠簸水浪中,小舟如飘零枯叶,载着几片模糊的人影。孙权的视线追过去,像一枚钉在船板的羽箭,摇晃出回荡的撞击声。与此同时,那个伏着的身影动了动,像是听见了这虚无的声音。

那个人浑身湿透,半散的发遮住了脸,望见逼近的楼船后,甚至还抬起头往甲板看。她的目光疲惫而涣散,却停在孙权身上,很久都没有挪开。

“将军,”旁边的人提醒他,“东海那边回话,有人自称广陵王,带着难民北上去了。昨日在广陵旧城,曹操的人大闹一场,似乎也是为了这件事。或许……”

孙权仍看着不远处那片小舟,淡淡道:“没有或许。”

“那眼下这位……”

“几个难民而已。回营。”

楼船停下来,与小舟逐渐拉开距离,那个人从一滩积水中撑起胳膊,慢慢地坐到船尾上,仰起了头,与他隔着风浪遥遥相望。风将头发吹散,沿着脸颊飞到鬓边,露出那张久违于人世的面容。

她似乎在笑,但笑和哭太像了,就如同人与鬼,是分不清楚的。

孙权沉默着扣紧剑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发白。时至今日,她的骤然离世仍然让许多人耿耿于怀,甚至孙权,也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寻到那片火海,再无数次将短剑推进她的身体。

所以他坚信,如果她没死,他会真的亲手杀了她。

“拿弓来。”

随从一愣:“……是。”

她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摇晃着站起来,手无寸铁地盯着他。孙权将弓弦拉满,箭尖也从心口挪到下腹,仿佛那里有一道轻易贯穿的弱点。所有人都知道,孙二擅射艺,这样的距离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她没有言语,不逃也不怕,箭簇擦着脸颊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后退半步。不仅如此,还笑着拔起箭头,战利品似的举过头顶,朝孙权挥了挥手。

众人吓坏了,纷纷看向船头那沉默的青年,却见他脸色松缓,甚至有一线莫名的笑意。

他轻声:“……妖人。”

随即转身,弓也跟着放下。不知对着谁说了句:

“算了。”

(是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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