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个月，小鱼就满四岁了。
很久没回老家，最近姥姥姥爷看完小鱼的照片、视频以后总会感叹，长大了，大孩子了。大孩子了吗？可我为什么觉得她还是那么小呢？
吃牙膏，还说自己不怕肚子疼；喝洗澡水，一边喝一边感叹，真好喝呀；利用卫生间里一切可以利用的带香味儿的东西，活在一起兑水搅匀，还舔着脸让我闻闻香不香，可怜洗面奶、洗发水、牙膏、洗手液全都遭了秧；学男孩试着站着小便，不小心尿到马桶外面，给她乐得抚掌大笑；把自己的擦脸油挤到地上，脚踩上去往前出溜，美其名曰她在滑雪；把我的眼霜涂在化妆棉上往墙上粘一排，美其名曰她在贴对联；把地垫的边边拽下来，两只脚各踏一边在地板上划，自豪地宣布自己做了个滑板；手指画的颜料弄了一身，撒了一桌子，废了半打纸巾还不算，沙发上的靠垫和抱枕也被涂上了大花脸；把饼撕成一块块串成“糖葫芦”，把面条摆在桌子上看“毛毛虫”爬，用喷壶对嘴喷着喝水，把粥倒在茶壶里用壶嘴喝粥，牛奶倒在碗里边喝边用吸管让牛奶吐泡泡，把鸡蛋掰开碾碎说她打破了太阳……
正当你插着腰深呼吸第一百遍暗自问自己“如何才能做一个不发脾气的好妈妈”以平复心中的熊熊怒火时，她又化身“萌犬”，说：“妈妈，妈妈，我坐在地上，张着嘴巴，你喂我吃东西”。说着往地上一坐，张开小嘴，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月子里时，刚出生没几天的小鱼被月嫂抱着，还没到妈妈身边就已经张开嘴巴等着投喂的情景，一肚子的气就这样瞬间撒没了，转怒为笑。我笑她也笑，一时间冰雪消融，百花齐放。
是啊，我的孩子，她是多么得可爱！既然选择放手让她去探索，去尝试，就要全盘接受她的一切啊，不论是令人惊喜的、欣慰的，还是让人无语的、顿足捶胸几欲抓狂的。
不是吗？
瞧瞧她多会玩儿，双手抓着树叶挥动胳膊，仿佛这样就能飞上天；鞋面上的气孔里插满小树枝，哈哈笑着说鞋上长了只小刺猬；采几朵小蘑菇排成一排做成蘑菇钢琴；底下铺一层土，上面摆放好树枝、树叶、小果子，就为小鸟搭了一个窝，不仅有被子褥子还有小枕头；掰一瓣儿洋葱，里面倒上粥，端给我，请妈妈品尝洋葱碗盛的粥；特意为爸爸妈妈调制的下午茶，里面酸奶、大料、盐巴和水分量十足，热情地要求我们必须吃完哦……
瞧瞧她多会想办法，个子不够高，蹬着板凳够吃的；板凳不够高，上面再摞几本书，还不够，就板凳摞板凳；再不行，直接垫着板凳爬上灶台……在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对吃的向往……出了门也不含糊，放学回家的路上，妈妈带的吃的没有了，没关系，可以管萱萱的妈妈借啊（萱萱是一起上幼儿园的小伙伴）……会给自己想办法，还会给阿姨出主意：阿姨可以把每天要做的事儿列出来，贴墙上，比如第一喂鱼、第二卖菜……最后，小鱼“老师”直接给阿姨列出了六件每天要做的事（虽然与家务无关），贴在了家里厨房的墙壁上。
瞧瞧她多会狡辩，约定好的时间要去洗漱了，坐在那里玩玩具：我还没玩玩儿呢，不能半途而废；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了，开始耍赖：我还在给小兔子喂吃的呢，你三心二意；偷偷拿了糖，躲到帐篷里吃，被抓包后一脸激愤：我只是看看；偷喝了爸爸的饮料，还一本正经地装无辜：“爸爸怎么总是给我带这个回来，妈妈不让我喝的呀”……
所以，时间不曾亏欠谁，妈妈的宝宝跟随着时间的脚步，还是一点点地长大了。
这一年，妈妈独自带着小鱼三刷自然博物馆，去欢乐谷、和平果局，坐地铁，倒公交，不在话下。尽管回来的时候累得在出租上、在地铁上就睡着了，但十几公里远的地方，妈妈可以独自带着小鱼去探索去闯荡了；
这个春节，爸爸可以一个人开车，带着小鱼去串门去公园玩儿了，小鱼甚至可以主动跟妈妈讲：妈妈，你不用去了。妈妈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而有些失落，再就剩下感慨：那个一会儿看不到妈妈就追问妈妈去哪儿了的小宝宝去哪儿了？
有一天下午，我在客厅上课，爸爸看电脑，突然一个小东西跑过来，揽着我的脖子，钻到了我怀里。原来是小鱼睡醒了，不仅没有哭闹，还自己穿好了衣服、袜子和鞋子，从卧室出来找妈妈。我和爸爸对视一眼，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和欣慰。
幼儿园的生活已经基本适应了，大便恢复正常，对去幼儿园这件事也不再抗拒。放学时，会第一时间跟妈妈分享当天做的手工、赢得的奖励，把在幼儿园学到的新歌新诗唱给、背给妈妈听，会跟妈妈悄悄地说今天又交到了哪几个好朋友，跟妈妈学老师怎么报菜名儿。
一个月的寒假快过去了，有一天突然跟妈妈说：“涵涵老师说，让我们想她”。我问：“你想涵涵老师和小朋友了吗”？小人儿认真地点头。新学期开始了，第一天放学回家就告诉我，班里来了两个新老师，一个报菜名的，一个帮小朋友擦屁股的。哈哈，好的，祝愿小鱼小朋友在新的学期做喜欢的事，交到新的好朋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对书籍的热情依旧，但有了新的变化。开始指着书名，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念下来，问我念得对不对；以前书里的对话直接跟着学，现在会问我：这句话是坏人说的吗？这句话好人可以说吗？开始会把在绘本里学到的、喜马拉雅上听到的故事，讲给身边的人听，爸爸、妈妈、阿姨，甚至是公园里碰到的对她表现出友好的老奶奶。
依然是个“十万个为什么”宝宝，对感兴趣的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思维里开始出现联想，比如坐在公交车上有点颠簸，她就问我：“妈妈，你小时候的路是不是就是这么不平啊”？对于提问，妈妈始终抱着认真的态度，不求答案多么精准，但求没有打击小鱼勤学好问的积极性。有些问题妈妈一时解答不了，那对不起，妈妈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答案啊！
那天晚上十点钟，小人儿快要睡着了。爸爸加班回来了。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立马精神了：“门响了，是爸爸回来了”。我说：“不是爸爸，是阿姨开门放垃圾”。静默了一下 ：“不对，我听到了洗碗的声音，阿姨在洗碗，我猜是爸爸回来了”。“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不是爸爸，是阿姨开门放了垃圾，回来继续洗碗”……终于被蒙混过去，踏实入睡。会思考了，以后还不好糊弄了呢！
两条小红裙子陪伴着小鱼度过了三岁半的这个夏天。原因只有一个：我喜欢红色。只穿裙子，不穿裤子，因为我是女孩子；只穿瘦裤子，不穿肥裤子，因为肥裤子不好看；要梳小辫子，还得是后脑勺上一个马尾的梳法……幼儿园不提倡穿裙子，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上小裙子（不管是夏天穿的还是冬天穿的），穿上连脚袜，蹬上小皮鞋……一不留神，衣柜里的衣服都铺满了床，挨个儿地挑选。最多的时候，放学后的这会儿功夫能换好几套衣服……美乎哉？或许，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吧？
然而，时间到了四岁，对于裙子和小辫子的热度似乎降了下去，就像所有的敏感期一样，早晚都会过去的吧。
这也提醒了我和爸爸，珍惜小鱼每个阶段的当下和成长。
就像现在，她最热衷“大怪物 ”的游戏了，每天都要玩上好久。妈妈扮大怪物，爸爸保护小鱼。对付大怪物的手段集合了葫芦娃、不一样的卡梅拉等众多绘本里的智慧，喷火、喷水、喷鸡屎等招数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我们有时候会觉得反复玩一个游戏好无聊啊，但小鱼看到妈妈被打败，奋力欢呼的样子，太有感染力，往往我们也不自觉地跟着开怀大笑。还有那些突然骑在你背上的亲密，那些令人猝不及防的拥抱和亲吻，又是多么地动人。
也许有一天，小鱼有了自己的伙伴，将不再需要跟爸爸妈妈有这样的互动，就像刚上幼儿园时—每天妈妈离开时都会依依不舍跟妈妈拥抱告别，现在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室—一样。
所以此刻的陪伴才是如此得珍贵。
四岁了，小鱼几乎不再尿床，有尿了可以坐起来喊妈妈帮忙；家里只剩几片纸尿裤了，小鱼说纸尿裤用完了就在马桶上大便，妈妈相信小鱼，就像说好了戒奶你就真的不吃了一样；依然不可以用花洒洗澡洗头，但妈妈尊重小鱼的节奏，不会勉强你，因为妈妈相信，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的。
小鱼说四岁生日的心愿是恐龙，要恐龙玩偶、恐龙毯子、恐龙蛋糕、恐龙发卡……好的，妈妈尽力满足你，虽然恐龙发卡实现起来有点难。你还说你长大后想当护士，好的，人生的第一份职业理想，必须鼓励，将来如果真的喜欢，就一定要为之努力啊。
四岁快乐，我的宝贝。当了你四年的妈妈，深深地体会到了身为母亲的累并快乐着，在爱你的同时，也让我学会了如何更好地认识自己和爱自己。谢谢你的到来和陪伴。
有一天晚上，我搂着你，以为你已经睡着了。于是，我轻轻地在你的脸上亲了一口。可下一秒，你睁开了眼睛，凑过来也亲了我一口，然后闭上眼睛接着睡。
那一刻，妈妈觉得幸福极了。
小鱼妈妈2018 2022-03-03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