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白雪纷飞。
零点前最后一架客运机落了地。
驾驶舱的控制台前，副机师姜甜甜浅舒了口气。
她望向身边的机长顾南城，欲言又止。
他平常不言苟笑，冷峻的眉眼总让她望而却步，一身深蓝机长服更衬得他严肃几分。
但想到爷爷今早的电话叮嘱，姜甜甜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南城……”
“乘务组各就各位。”
指令发布完后，顾南城冷冽的目光才转向她：“什么事？”
姜甜甜语气透着丝谨慎：“爷爷说让我们回家吃个团圆饭。”
闻言，顾南城眸色更加冰寒：“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姜甜甜心头一颤。
结婚五年，顾南城还是不接受她。
在他心里，自己始终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顾南城摘下耳机准备离开，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姜甜甜收紧了手，起身望着那背影：“但爷爷说……”想见你。
“你们顾家的人，只会仗势欺人吗？”
直白的嘲讽刺得她心抽疼，连挽留的勇气也瞬间消散。
现在的顾南城早已不是当初温文尔雅的少年，他不仅是迦南航空公司最优秀严谨的机长，还是富豪榜单上前十的企业家。
正是因为这样，夫妻关系也弥补不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看着顾南城远去，涩意渐渐在姜甜甜眼底蔓延。
街道年味浓郁，还在营业的大型商场传出喜庆的歌声。
“千年的祝福温暖心田，人间最美是团团圆圆……”
雪花落在姜甜甜肩头，化开满心酸苦。
团圆。
她的家庭，她的爱情，还有团圆的日子吗？
良久，姜甜甜才沉叹了口气打车回家。
下车时，她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口已经睡着的爷爷。
他脚下堆积着层薄雪，昏暗的灯光落在他霜白的鬓角，透着股岁月的沧桑。
姜甜甜轻轻走过去，眸中一片复杂。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爷爷醒了，视线穿过她落在门口：“回来啦，南城呢？”
姜甜甜喉咙一哽，强装平静解释：“他临时接了飞行任务，所以不能回来。”
闻言，老人眼中闪过失落。
姜甜甜忙转移他的注意力：“爷爷，我要在元宵庆典飞行表演上领飞，到时候您一定要去给我加油。”
老人这才笑了起来：“当然，爷爷肯定得去。”
饭桌上，爷爷不停地给姜甜甜夹菜：“你难得回来一趟，多吃点，另外你跟南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健康才能把别人的家人安稳送回家。”
姜甜甜握筷子的手一抖，想到医生的诊断，鼻尖发酸：“爷爷……”
可看到老人脸上的皱纹，嘴里的话瞬时说不出口。
“怎么了？是菜不好吃吗？”姜老满眼慈爱。
姜甜甜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可惜南城没口福，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没关系，等他空了，你们一起回来。”
老人乐呵呵的笑容中都是期待。
姜甜甜不敢回答，只能江将眼泪和无奈糅进饭里吞。
自从父母去十年前意外去世，她便和爷爷相依为命。
可她知道，爷爷唯一的心愿就是家人团圆……
夜渐深，姜老回房休息，偌大的客厅回荡外面的热闹。
“嘭”的一声，烟花在夜空绽开。
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被惊醒，她呼吸急促，眼中还有未褪的惶恐。
她梦见顾南城决走了。
无论她怎么求，他都不肯回头。
他不要她了……
平复心绪后，姜甜甜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半了。
她犹豫了会儿，点开微信中的星标好友，发送了条“新年快乐。”
下一秒，页面却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她，被顾南城拉黑了！
第二章 踢出机组
新年第一天，新年礼物竟然是被丈夫拉黑。
姜甜甜攥着手机的手颤了颤，才压下的慌乱有浮上心。
顾南城为什么要拉黑她？
难道说，他想靠这种方式和自己彻底划清界限吗？
越想，周遭的寒意就越重。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
转眼，年假结束。
姜甜甜一回到公司，就听见同事们在议论新来的美女乘务长。
刺耳的字眼让她有些发怔：“什么乘务长？”
没等身边人回答，便有同事惊呼：“顾机长来了！”
姜甜甜转身望去，呼吸一窒。
顾南城携着一位高挑明媚的女人走进来。
即便站定后，顾南城也没看她一眼，而是朝所有人介绍：“她是我们机组新任的乘务长慕依依，以后大家一起共事，记得互相照顾。”
话落，他身边的慕依依上前一步。
她端着标准的空乘礼仪，温柔一笑：“大家好，我是慕依依，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在一片掌声中，姜甜甜只觉心口一片空荡。
她像是个旁观者。
突然，慕依依朝姜甜甜走去，伸出手：“你就迦南中那个最负责的副机师姜甜甜吧，久仰大名。”
负责两个字拍在姜甜甜脸上，让她感觉到有丝讽刺。
公司明确规定，机组的乘务长须由内部一再筛选才提拔，但慕依依却因为顾南城成了个特例。
对工作一向严谨且厌恶走关系的他怎么就变了？
姜甜甜迟迟没伸手，顾南城的脸色也越渐难看：“姜甜甜，跟我进来！”
机长办公室。
门才合上，姜甜甜就听见身后顾南城冰冷的质问：“当众给依依难堪，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姜甜甜心口闷痛，如被重击。
姜甜甜缓缓转身，抑着喉间的酸涩开口：“我不建议她任职乘务组，况且我们机组的乘务长年就已经有了人选，他的资历远比……”
“你别忘了，我才是机长。”
顾南城打断她，言语间尽是鄙夷和不耐：“少做点掌控我机组的梦。”
闻言，姜甜甜一僵，半响才挤出一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顾南城没有回答，只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离开。
姜甜甜站在原地，心一点点的被悲凉填满。
良久，她才敛去眼中的落寞出了办公室。
可刚走出去。一个同事就往她手里塞了包喜糖。
姜甜甜愣了瞬后下意识说了声：“恭喜。”
说话间，她目光多了分羡慕。
因为顾南城不喜欢被关注，所以公司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然而同事却说：“这是新乘务长的喜糖。”
姜甜甜一怔，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慕依依！？
一瞬间，手里的糖好像重的千百倍，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我去趟洗手间。”
姜甜甜匆匆丢下句话，转身离开。
可就在走道拐角，突然听见顾南城和慕依依的声音。
她脚步一滞，贴在墙后。
“南城，姜副机师好像不太喜欢我，要是你觉得为难，我还是去别的机组吧？”
姜甜甜眸色一紧，不觉敛住呼吸等待着回答。
未几，顾南城冷漠的声音响起：“不用，我会向上面递交申请，把她踢出去。”
“啪嗒！”
喜糖从姜甜甜颤抖的手中脱落，刺痛随着两人的对话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心……
第三章 约定
姜甜甜恍惚的目光扫了眼喜糖，落荒而逃似的跑回休息室。
暖气十足，却无法驱散她由心而起的寒冷。
姜甜甜望着窗外，泛红的眼眶酸涩难忍。
爱与不爱的区别，大抵就是她和顾南城吧
一个小心翼翼，一个满不在乎……
当天下午，姜甜甜就收到了转组通知。
她没有任何申述，只是默默地把东西收拾好离开。
只是没想到慕依依来了，她拿起一个玻璃杯，脸上噙着歉意：“抱歉，姜副机师，南城过于维护我，让你受委屈了。”
姜甜甜没有理会，径直超前走。
没有意义的道歉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慕依依却不放过似的跟了上去：“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照顾了南城五年。”
姜甜甜步伐一滞：“我和他，是夫妻。”
面对这句挑明关系的话，慕依依却风轻云淡把玻璃杯放到她怀中的纸盒上：“五年前的正月初九，我就知道你了。”
姜甜甜浑身一颤，玻璃杯摔落在地。
满地的碎片，仿佛每片都要把她的心割裂开来。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不愿透露半丝软弱。
可不知何时咬破了唇，嘴里满是铁锈味。
“忘了告诉你，他已经向我求婚了。”慕依依指尖掠过中指的钻戒，炫耀中带着讽刺，“姜副机师，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只会一无所有。”
姜甜甜咽下口中血腥甜，语气冷凝：“破坏别人的家庭的人不也一样吗？”
话落，一道冷漠的声音骤然响起。
“姜甜甜，污蔑他人的事你倒是挺在行。”
顾南城走过来，寒烈的深眸让姜甜甜只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慕依依漾着优雅的笑容走过去，两人站在一起犹如对璧人。
顾南城眉头微蹙，明明知道姜甜甜惯会做戏，可她这隐忍的样子却让他有些莫名烦躁。
“收拾完东西就赶紧走。”
说着，他带着慕依依转身要离开。
“顾南城。”
姜甜甜竭力控制情绪，却仍压不住声音的颤抖：“你从没想过……我也会心痛吗？”
然而顾南城没有回答，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姜甜甜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
五年的婚姻，除了罪恶的名，她什么也没有。
两斤两千的个日夜，她懦夫一样守着结婚证汲取温暖，自我安慰。
可现在顾南城连这点温暖都要收走。
那个被他抛弃的梦……成真的了！
半晌，姜甜甜垂眸，氐惆的目光落在纸盒中机长休息套房的房卡上……
夜色沉沉。
结束工作的顾南城刚回到套房，就看见姜甜甜躺在床上。
他脸色一沉，调令下来也不见人，原来在这等着。
“转组的申请已经批准，你来求我也没有用，出去！”
姜甜甜坐起身：“我找你并不是想说转组的事。”
“顾南城，婚前的约定你没忘记吧？”姜甜甜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顾南城眸光一暗。
他们约定，婚后她不可以插手他的一切，但两人每年至少要在一起一次。
可五年来，姜甜甜从没有提过。
“你确定要在这里？”顾南城凤眸一眯。
姜甜甜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就在这儿……”
第四章 沉沦
姜甜甜看着眼前的男人，掌心已经渗出了汗。
那深幽的眸子如同一片汪洋，让她在等待中备受煎熬。
见顾南城始终没有动作，她心一横，倾身吻上他的唇。
冰凉的触感从唇齿间漾开，宁静的气氛逐渐暧昧。
下一秒，顾南城反客为主，将面前的人压在身上。
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落在姜甜甜身上，让她意识开始恍惚。
薄裙、外套……一件件被丢落在地。
她第一离他这样近，攀着他的身躯，双腿环着他的腰，随着他摆动……
一夜沉沦。
等姜甜甜醒来，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缓了片刻，她才拖着仿佛被卡车碾过的身体去洗漱。
顾南城对自己的身心，从没有“怜惜”两字……
好在有工作和新机组成员们的热烈欢迎，让她暂时忘记了关于顾南城的一切。
下午。
姜甜甜正要去开会，却在换衣服时止不住地流鼻血。
她匆匆请了假，直奔医院。
医院，主任医师办公室。
看着医生凝重的表情，姜甜甜捏着报告单的手微微一颤：“医生，我还能坚持多久？”
“不超过一年。”
闻言，姜甜甜眸光一黯，无边的苦涩蔓延开来。
这一生，她的执着只有两个。
一个是飞行，一个是顾南城。
顾南城，马上就要失去了。
如今连飞行梦也要失去了吗？
医生叹息：“姜小姐，我建议你最好住院观察，以免影响后续生活。”
姜甜甜犹豫了瞬后摇摇头：“不用了，麻烦给我多开点药吧。”
哪怕只是一年，她还是努力挽留这唯一的喜欢。
回到公司。
开完会后，姜甜甜拿着资料准备去见部长，却在转角差点和人撞上。
她抬头一看，是赵契。
也是原本她选给顾南城机组的乘务长。
赵契冲她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航空二组乘务长赵契，向姜副机师报道。”
“没想到二组新调来的的乘务长是你。”姜甜甜诧异。
赵契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最后我们还是分到了一组，挺有缘吧？”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有感染力，让姜甜甜也忍不住笑了。
忽然，身后却传来温柔却刺耳的话：“南城，看来姜副机师和新同事相处的很愉快。”
姜甜甜转身望去，顾南城和慕依依并肩站在拐角。
顾南城的脸色似乎比以往更冷冽。
她心头一颤，不觉想起昨晚两人的疯狂。
顾南城一步步走来，寒凛的气势压的姜甜甜难以喘息。
三步开外的时候，她生硬地扯开嘴角：“下午好。”
然而顾南城径直从她面前走过，不但没有停留，甚至连余光都欠奉。
刹那，姜甜甜的心如同沉浸冰窖，身上的血液好像也在瞬间凝固。
看着远去的两人，赵契嘟囔道：“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同事，顾机长也太不给面子了，姜副机师你……你流鼻血了！”
听见他的惊呼，姜甜甜才回过神，鼻下一股湿黏。
她竟然也没感觉到疼。
姜甜甜有些狼狈地接过赵契递来的帕子，说了声“谢谢”便快步离开。
直至天黑，她才下了班。
出了公司，街上灯火如星。
鹅毛大雪又飘了起来，寸寸裹起喧嚣的城市。
雪花落在姜甜甜眼睫，她抬手抹去，却抚到眼尾的湿意。
她抿了抿苦涩的嘴角：“雪化的真快。”
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姜甜甜才拦了辆出租车。
可刚坐进去，手机微信的提醒便不断响起。
她低头看去，是公司大群的聊天消息。
可最新一条的话让姜甜甜心霎时悬到了嗓子眼。
“想不到看起来端庄的姜副机师，背地里这么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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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懂推书酱 2022-04-23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