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于开始低垂下来,冬日西落的这一段路要比盛夏显得拘束的多。
夏天的阳光永远是热烈的,张扬的,让人缱绻,仿佛每一分钟都被无限拉长;而冬日则似穿着白色羊羔毛的小姑娘,束着一根长长的马尾,金棕色的发丝飞扬,在雪地的景色中朝你扬起笑容。
陈落落和闵玧其走到离校门口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我没有学生证。”陈落落一拍脑袋,想起之前学校重新做了管控,非本校的人一律不准进入,包括毕业生。
“通融一下也不行?”闵玧其疑虑。他之前在学校,校牌丢三落四,门口站岗的都是做个样子,根本不会检查。
陈落落摇摇头:“最近几年的规定了。”
闵玧其不想放弃:“碰碰运气去呗。”他一歪头,示意继续走。
两人走近了,陈落落一转头,注意到校门口那个崭新的大大的“镀金”了的字——“第一教育集团”。
她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的味道。
离青涩的学生时代太久,现在回忆起来,记忆仍然只是停留在那些趴在桌上胡思乱想,确是真真实实没有忧顾的时光。
“教育集团”......
她怎么听着都觉得不舒服。
好像她以前只是商品一样。
“唉干嘛的?别往前走了,学校不让随便进。”门口警卫探出头制止他们,没忘打量一下两人。
闵玧其下意识地揉了揉头发,才想起自己标志性的薄荷绿已经被他重新染色了。
陈落落迎上去,闵玧其跟在她后面:“大叔——我是这个学校以前的学生,我想来看看老师。”
“叫什么名字?”
“陈落落。”
“我是问你老师。”
“陈英,落英缤纷的英,她教我们英语的。”
警卫问她:“后面那个是谁?也是来看老师的?”
“啊?他是...我男朋友。”
“不是我们以前学校的?”他警惕地打量了一眼闵玧其。
“额是啊。”
“那不行。”警卫头伸回去,把电视机中新闻联播的声音重新调大,“学校有规定,无关人员不能进入。”
“以前不还能进的吗?”陈落落不满地嘟嘴小声抱怨。
“那是以前。上次来了批闹事的家长,自那之后,凡是非本学校的师生进出都要提前报备。”
陈落落直起身,往回走,撞了撞闵玧其肩膀:“走吧。”
“去哪儿?回家?”
陈落落盯住他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又问:“你们学校有后门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回:“有啊,但被封了。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件事的。”
闵玧其点点头表示他知道:“那块地方还能走吗?”
“都封了还怎么走啊?”
“去试试嘛,你怎么知道走不了。”
闵玧其拉起她暴露在冷风中的手裹在他口袋里,两人往回走,拐弯绕过学校西面的篮球场。球场空无一人,拦住球场和外界的绿色隔离网上挂着串串的细细的冰棱。
陈落落没忍住随手一捏就断了。
低头的时候注意到地上堆着大小不一的雪堆,看来一大早就有人打扫过了。
只是现在,那些视球如命的男孩子们怎么没偷溜出来打比赛呢?
闵玧其比陈落落更为熟练地将她领到那个围墙周边,上面吊车的广告电话已经被风雪侵蚀地有些许模糊了。陈落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比我还熟悉这里?怎么找到这里的?”
“很简单,绕着你们学校的边界走就行了。”
他上前拍一拍围墙上的灰色水泥,手指搓了几下,像是在判断这地脏不脏。
“上吗?”
“哎?什么......”
陈落落话还没说完,就见闵玧其退后几步,助个力,几步便蹬上围墙。
他双手撑在围墙上端,坐正了,冲她挑眉:“上来呗,我拉你。”
陈落落惊得眉心跳几下,不敢大声:“疯啦?翻围墙要被抓的!”
闵玧其不以为然,换上轻松姿态:“又没人看见。”
“现在上课时间,人来来往往的......”
“我看过了,没人,”他转身从他的视野里张望了一下,又强调一番,“相信我,真没人。”
“不行啊——你你快点下来!”陈落落又羞又急,离了学校也是将中规中矩的刻在基因里的她,招着手去拍闵玧其晃荡的裤腿。
“你不抓紧点上来,等会儿下课了就更难进校了哦。”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要将她拉上来。
陈落落红着脸:“不行啊我不会翻墙”
她一想到自己被挂在墙上脚蹬不上去,得有多难看。
“不难的,我拉着你。”
“我脚没力气。”
“我有力气就行,快点儿。”
陈落落犹豫着网上伸出手去,下一秒闵玧其嫌她磨磨蹭蹭太麻烦,干脆双手夹她腋下,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捞了一半,陈落落那待机一般的大脑才反应过来,双手撑住,一点点挪到他前面。
她心缓缓落下去。
“怎么样,不难吧?”他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顶,轻声在她耳边,“得做点你年少时不敢做的事,不然你这一辈子一定会后悔的。”
陈落落心思随着他那句话落到别处,想起自己曾经中规中矩的人生,也是因为这个身后的男人彻底颠覆了。倒也不错,她安慰自己,叛逆的感觉偶尔一次还挺不错的。
余光里,闵玧其敏捷地翻下墙,仰视着她。
高处的陈落落侧脸逆着光,安安静静的。闵玧其心底的那一点柔软突然被触动了,他递出手:“下来吧,我接着你。”
陈落落终不再犹豫,只是脸上留着一点刚才的余晕,她慢慢挪到边缘,下边的闵玧其也丝毫不松懈的注意着她的移动,生怕她不留神掉落。
两人手刚一碰到,闵玧其一个猛力将她拉入自己怀里。
陈落落扑入怀的一瞬间,她仿佛好像听到了闵玧其的心跳声,咚咚地很有力。与此同时,校园各角落里的铃声响起。
下课了。
不远处的教学楼传来嘈杂声。
她仍不住问他:“你心怎么跳这么快?不是说不害怕吗?”
她退出他怀抱。
闵玧其面不改色地说:“因为我听到铃声了。”
陈落落不行:“你翻墙都不怕,还会怕铃声?”
“我以为是上课铃。”
......
行吧,我懂了。陈落落一头黑线。感情学渣都怕上课铃。
她一转头,眼尖地瞟到操场那头有人走过来了。她拉拉闵玧其的袖子:“唉——有人来了。”
“怕什么。”
“我们没穿校服,肯定不是本校生啊。”
“老师也可以啊。”
陈落落不动声色白他一眼:你哪像个老师。
“赶紧走吧,那边。”她对这个篮球场还算熟,虽然是男生的天地,可当初体育中考的时候,她为了提高投篮准确率愣是在这里花了半个多学期的时间。
他俩从最不起眼的侧边小门出去。
“干脆大方点走呗,那个学生会注意啊。”
“我可不想被人注意。”陈落落反驳,拉着他往宿舍楼后面小道上走。
“你们学校有小卖部吗?”
“有啊。”
“去那儿躲一会儿呗,顺便买点吃的。”
“不行,”陈落落反驳他,“下课之后往小卖部跑的最多了,而且刚刚应该是最后一节课了吧,等会人肯定全涌到小卖部里去了。”
“行呗...”闵玧其居然难能露出孩子般的委屈。
陈落落见了,心一颤,几乎被他那副软得不成样的委屈样子戳了几下。得,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哄了。
她大手一挥,“允了”,便跟个中举的进士一般拉着闵玧其大方地往小卖部那儿走。什么破规矩破矜持,统统不算什么。
小卖部那道小小的卷帘门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落落没想到她毕业这么多年,学校校名变了,学校领导层变了,学生校服变了,嗯,变丑了,教学楼的颜色也变了,偏偏这扇逼仄的破门还没有变。
“这也太落后了吧。”陈落落吐槽。
“其实也还好。”
两人往四周打量一下,统一红色运动服和棉服的学生中间两人穿着异常醒目的黑色羽绒服,闵玧其还顶着织线帽,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排在队伍里,有些昏暗的小卖部,土旧的校服,他们两人一眼便能让人看出是早已步入社会的人,可偏偏,美好的未来在这些穿着校服的身上,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身上。
陈落落安静又落寞的模样落在闵玧其眼里,他手搭上她双肩,不知是否在试图抚慰她。
直到结账时,老板娘打量他们一眼:“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支持校园卡结算。”
两人愣了一瞬。
闵玧其悄声往陈落落耳边凑去:“好吧,是挺落后的,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陈落落扯了扯尴尬的嘴角:“不好意思啊,那我们不买了吧。”
说着两人要放下东西回头的时候,身后的几个学生插话:“阿姨,我帮你付了吧。”
阿姨......
陈落落头顶乌鸦飞过。
闵玧其忍住笑,脸憋笑得辛苦:“谢谢小朋友了,阿姨她会谢谢你的。”
“没事。”
“不过别叫我们小朋友,我们已经十三岁了。”
“哦是吗?那谢谢你小同学。”闵玧其接过那几个孩子的帮忙刷卡付的东西,又把零钱找给他们。之后便搂着一直僵硬的陈落落走了出去。
他回头,看见几个小孩在给他比手势——两只大拇指相碰,表示亲昵。
闵玧其眨眨眼,了然。
陈落落还没从“阿姨”冲击中回过神来,走到宿舍楼前的桥上时仍在缓冲。
闵玧其觉得很好笑:“怎么了阿姨?”说完他笑出声。
闭嘴!陈落落瞪他两眼,之后便是像逃避现实一般嗷嗷叫唤了两声。
不敢相信!我才二十多岁就被十几岁的小屁孩叫做阿姨!
“我真是...太受挫了。”
“这有什么,我被人叫做叔叔也没觉得什么。”
“为什么?”陈落落像泄了气的皮球。
“因为他们一般只叫我小哥。叔叔听起来多亲切。”
“哎呀你不懂!”陈落落赌气似的靠在栏杆。
闵玧其凑过来,顺势也靠在她身旁:“如果越年轻越好,那你愿意当孙子吗?”
“不要,你当我傻,你才孙子。”陈落落嗔他,心里却因为他的玩笑话缓和了不少,她这时才意识到,闵玧其好像和初见时变了很多,好像...更会照顾人的心情了,也更容易和人亲近了。
“你饿吗?”她无头无脑来了一句。
“还好,不饿。”
“回家吗?”
“再等等吧。”
“等什么?”
“......”闵玧其没有回答她的话,陈落落也安静地趴在旁边不去追究。
“其实…这里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陈落落说道。
身后下了学的孩子背着书包在和同伴说笑。笑声感染到了在回忆中的陈落落。
“不过,真怀念以前放学的日子。”
她轻声道,“真奇怪,我以前不是那么会回忆往事的人,因为我觉得,那些日子真是太枯燥无味了,可是现在重新踏进这里,我才发现......嗯...怎么说,我的曾经,貌似也挺美好的。”
闵玧其隔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他转过身子,靠在栏杆上,仰头望着天。
“看什么呢?”
“看天什么时候黑下来。”
陈落落缓缓道:“冬至是在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二号,离那天越近,白昼的时间就越短,天便黑得越快。我们在北纬三十度,夏至六月,天完全变黑是在晚上七点,逐次类推,秋分是六点,冬至便是五点......”
她将高中那些烂熟于心的常识逐条逐句地背下来,下一秒看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天便黑了。”
两人默默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偶尔重重呼出一口气,腔内的热气便在空中化成白色的雾,翻滚着散开去。
耳边孩子们追逐的玩笑声和空话声渐渐远去了,寂静开始袭来。
黑夜,适合说真心话。
陈落落酝酿一会儿,开口:“闵玧其,我决定了一个事儿。”
“嗯?”
“我想,我可能不会再去送外卖了。”
“找到新工作了?”闵玧其的声音听着意外冷静,不起波澜。
“差不多。那个,你还记得我写的那部小说吗?”
“星河尘埃。”
他记得很清楚。
“对。”陈落落停了一下,“当时我在新X报上发了文章之后,可能有了一些热度,有些人开始在网上人肉我,然后就找到了那个文学网站上。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前几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有家出版社看了我的作品,他想买下我的著作权,五十万。”
“你同意了?”
“还没有,著作权这种东西不是说转让就能转让的,我还有点顾及。昨天,他又联系了我一次,折中了一下,我能保留著作权,外加和他们出版社签订一定时期的合同,只不过,要是作品二次三次增印,那些收益归他们所有。”
“他们看上去很相信你的能力,不愧是现在热度已经排到文学网前三的作家。”
“你怎么知道?”
“来之前手机上看到的,你真当我整天捧着手机就是在玩吗?”
陈落落心里一暖,想到了更多想说的。
“嗯...其实,我知道我家在困难期,我曾以为,自己那个当作家的梦就是痴心妄想,尤其是当我爸出事了之后。没想到......现在,第一次有了成功的实感。”
“但其实要是我是你唯一的读者,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
“貌似听上去挺浪漫的,毕竟你也是我唯一喜欢的作家。”
她心里一磕,周遭洋溢着温暖。
“话说回来,”她转过头来,黑暗中闵玧其的身形模模糊糊的,唯独一张脸在夜色中显得突兀,“要是没有你前期在激我的话,我说不定还没那么快坚定的。”
“我激你?”
“难道不是吗?你不就是那个三十九号吗?”
闵玧其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我在你客厅的桌子抽屉里,发现了那本《平民之宴》。”她补充又说,“太巧了不是吗?”
他耸耸肩,被抓包了也不觉得尴尬:“我还以为以你的智商,要好久才能意识过来呢。”
“哼。”陈落落小脸一撇,手伸进外衣口袋里,摸到了那个硬硬的尖角,下一秒脸色便敛了下去。
“闵玧其,有样东西我要给你。”
她伸出手来,将那个被折叠过的塞得鼓鼓的信封塞进了他手里。回忆里,母亲叫自己去买菜时将她拉出门来,然后便把这个信封给了她。
“妈,这什么——钱?”她惊诧。
母亲点头。
“不用啦,您就别给我钱了,我够花,而且爸他——”
母亲打断她:“不是我们家的,是小其的。”
陈落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颤了两下。
耳边母亲的话还在继续:“他知道我们家最近困难,这些钱是昨天他在后院给你爸的,你爸不肯,他硬塞过来......说实话,这孩子的好意我们能心领,只是这钱我们家绝对不能收,你拿着,有空还给人家......”
陈落落意识回笼:“闵玧其,这钱,我们家真不能要。你别担心,没到那种地步,而且,都在慢慢的好起来。”
他不是施舍她们家的意味,陈落落很清楚。
闵玧其也知道她所说的都在慢慢好起来是指什么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信封的手也没了动作。
黑暗中的他缓缓开口:“其实,我也有一个想法,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不过我觉得,我正好可以拿这笔钱去做了。”
“陈落落,我要去重新上学了。”
陈落落猛地转过头对着他,消息太震撼,她一时失了反应:“你怎么...”
“重新上学,参加高考,虽然困难了点,但我今天和你来了这学校一趟,我突然觉得,再年轻一次也没什么不好。”他嗓音淡淡,夹着温和,却听得陈落落几乎快要落泪。
他要将他那失去的重新补回来;而她陈落落,也终于离她那心心念念的曾经被人嗤笑的梦想从未有如此之近。
命运曾让我们与如此多的美好失之交臂,可到头来,它也终是只能屈服于它自己,该是我们的,总会是的。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闵玧其有,我也有,大家都有。
她吸吸鼻子,不想把这里变成什么海洋,天太冷,眼泪会冻住的。
身边的人戳了戳她。
她揉着自己脸:“我没事,没哭,就是脸有点冷——”
“落落——”
“嗯?”
他指了指头顶。
“看星星。”
陈落落顺势往上望去,见那头顶一片被树的枝叶围住的穹顶,此刻落满了繁星。
冬日一场大雪过后,便是晴天。无云的冬夜,是最适合种下星星的日子。
她这时才想起,学校远离市区,没有了人工光线的干扰,星星才能如此明亮。
“看到星空了吗?”
“看到了。”她点点头,四十五度角仰望着那被点缀着的暮色。
“落落,尘埃里的平凡人也能看到星空。”
“我知道,我信。”
我知道我能看到,我也相信你能一直陪我等到我看到的那一天。
“你后面也有。”
“骗人,后面是树。”陈落落不上他的当。
“真的有,不信你看一下。”
“切。”她快速转头,背后是一片被枝桠和灰色建筑挡住了的天空,“我就知道,骗谁——”
她话还没说完,转头的时候,眼前便有一串银链子在她眼前晃,她噤了声,定睛才发现是一条星星挂坠。
他说:“早该给你的。”
陈落落将它摊在手心,不知是夜间的星光作祟还是什么,她竟觉得这颗吊坠就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一般璀璨。
今晚的惊喜貌似太多了,她一时被涌到嘴边的话弄得不知所措,她扬起笑容:“既然早该给的,时不时该有点诚意和补偿呢,我的男朋友?”
闵玧其握住那根细细的银链,陈落落心领神会地转过身去,等着他帮她带上。
身后闵玧其咕哝:“太黑啦,看不清。”
陈落落被他那无意识间的撒娇弄得心痒痒,刚要说给他开个手电筒,身后一束光便笔直地照过来了。
“唉?这样就能看到了,谁这么好给开了灯?——”
“你们两个谁啊?在这里干嘛?”
校园巡逻的声音?
他们差点忘了自己是偷偷跑进来的了,居然一直明目张胆待到了现在!
两人僵在那里,闵玧其靠近了悄声说:“怎么办?”
“不知道啊......”
“要不我们......
跑吧——”
闵玧其说完,拉住她的手臂便往回跑,一阵风似的横冲直撞,不管不顾身后的警卫的叫唤。
“哇——”陈落落吓得叫出声来,一边跑一边嚎:“闵玧其!我再也不要和你翻墙啦!——”
......
有风吹过,冬日,终于迎来属于它的美梦;这是今年江南下的第一场雪,所有人都记得......
就像闵玧其记得那年冬天,有个女孩闯进他那个糜烂的生活;
就像陈落落记得那座桥上,有个男孩为她指出一片星空。
他用一生去治愈他的童年,她用童年去展望她的一生。
他早就知道,他的童年注定孤独;她也知道,她的一生注定平凡。
好在,他遇到了她,有人陪着他说话;
好在,她遇到了他,平凡的日子里也闪出了星光。
你是我曾经期冀的未来,也是我未来骄傲的曾经。
(全文完)
文/AL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