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废后成了帝王心上娇》慕风华 欧阳修古言重生复仇爽文
- 温柔的疯三爷
- 2022-06-17 01:07:59
第一回
祁元王朝,明德三年,帝都冷宫。
轰隆隆的声音,宛如在耳边炸响。狂 风欢腾的向四面八方穿梭。
“轰”天空又是一阵雷声炸响,惊得人心 尖儿都一颤儿一颤儿的。
层层叠叠的乌云如海浪般翻滚,狂风 更是凶猛,从门缝儿窗杦处发出怪异的呜 叫,如嚣张的怪兽正在张牙舞爪一般。
天空终是受不住,不一会儿,大雨便 倾盆而下。
因着下雨,看起来阴沉浑暗的天空沉 闷的让人不敢大口呼气,而那朱红色的琉 璃大瓦却看起来越发耀眼明亮。
几个太监撑着描金油伞急匆匆的往前 方冷宫赶去。
雨滴随着青色连瓦流至屋檐滴落,慕 风华坐在临窗的酸枝木椅上,屋子很大却 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酸枝 木椅,和一个没了盖儿的半旧茶壶。
屋子里的窗子全被她打开着,冷风随 着窗子涌进屋子,冷的很。
慕风华坐了一会儿便受不住的瑟瑟发 抖,她紧了紧身上洗的发黄的袄子,却还 是挡不住那阵阵寒意。
望了眼窗外,雨还在下,远处已经漫 出了层层白雾,此情此景,一如三年前, 一眼望去,便是隔了千山万水。
一时间,思绪不禁上头。
三年前,他是遭人唾弃不耻,无权无 势的三皇子,她是丞相府高高在上却一无 是处的嫡出六小姐。他也还不曾是高高在 上的帝君,她也不是委身于冷宫的废后。
还记得欧阳坤曾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说要爱她一生一世,此生此世唯她一人, 永不相弃。
她还曾痴痴的以为,她们这一辈子真 会如他所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人可笑的就是这点,总是自己以为的 太过自傲,所以在伤害来临时才会措手不 及的被伤个鲜血淋漓。
……
“哐当!”
“圣旨到,废后慕氏接旨┈┈┈┈”正愣神 间,便听得有人用力的踢开那堪似挡风的 木门,耳边传来太监的呼声。
太监的声音尖锐怪异,高亢绵长,几 个起落便已打破这冷宫的幽冷清静。
慕风华听罢脑子里一片恍惚,来人了 么?自从三年前被打入冷宫,她便像是个 与世隔绝的人一般,今天是出了什么稀 奇?慕风华还在恍惚,这边奉命宣旨的太 监已经走了进来,身后随从鱼贯而入,只 见为首的太监一脸的倨傲,眉宇间一脸的 不屑。
一进屋子,他便打了个冷颤,随即厉 声道,“慕氏,还不跪下接旨!”
这声厉喝生生的把神游的慕风华拉回了现 实。
终于来了吗?
慕风华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跪下。双 手扶地手心朝上,额头挨着冰冷的地面传 来一阵阵冷意。一直冷到她的心里,她的 血液里,甚至她的肉体里,她的五脏六 腑,四肢百骸里。
“上谕!废后慕氏接旨:朕惟治世以 德,戡乱以兵,治国齐家,莫不如是。而 宫禁既为朕之内闱,更为皇族彪炳,乃能 昭融和睦,甘为天下贵女民妇之表率乎。然近日屡屡犯戒,胸怀愤懑,不尊不忠妇 德尽失,却不思悔改,包藏祸心,其情可 诛,今赐白绫一丈,以整肃宫禁,昭斥后 人。钦此。”
听旨完毕,慕风华一怔,耳边唯一回 旋的就是那句,““然近日屡屡犯戒,胸怀愤 懑,不尊不忠妇德尽失,包藏祸心,其情 可诛,今赐白绫一丈,以整肃宫禁,昭斥 后人。”
呵呵!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竟然被他说的如此 真实所在!不过就是想她死了罢!
呵呵!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三年了,也好,就此做个了结罢!
慕风华静默不语,终是选择了认命,她 不是一个认命的女子,以前如此,现在亦 是如此,只是,即已无情分又何在留恋!
她轻抬一双早已抖不成形的手,开口 道,“贱妾接旨!”她虽是废后,却毕竟身份 与常人所不同,声音所恭卑,却带着一丝 难以隐忍的高傲。
“皇后娘娘到!”正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屋内乱作一团的众人齐齐一 愣看向门前。接而一惊,连忙行礼道,“皇后娘娘金安!”
只见一个身穿金黄色凤凰于飞锦绣长 裙,披着大红色的斗篷的华衣女子在宫女 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进来,手中抱着暖 炉,仪态万方,贵气的很,身后是一大群 宫女太监。
“你们都出去。”那华衣女子稍稍偏头对 身后正准备进来的一群宫女太监说道,语 气温和,却自有一种霸气流露出来。
“听说妹妹要见皇上?”待众人出去后,慕风芸便看向跪在地上的慕风华问道。然而不待慕风华回话, 便只见她又摇头佯装惋惜的说道,“可惜啊,可惜!皇上,他已经不想在看见你了 呢!”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了!你以为皇上是真的爱你吗?哈哈!慕风华,你别 做梦了!他爱的一直是我,而你,只不过 是他成功路上的一颗棋子,一块儿垫脚石 而已!”慕风芸一边说一边冷笑着,脸上的 表情如恶魔一般,“还有,你可知为何你这 么多年却一无所出?这可要感谢皇上给你 的每天一碗的补药呢!还有你那病秧子母 亲你可知是如何死的?还有你那可怜的妹 妹,在大婚前晚竟然被人发现了与人偷情而导致她受尽污辱自尽?”
慕风芸越说,慕风华的脸色便越来越 白,慕风芸看着慕风华的反应,心里痛快 到极点,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她看着慕风华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 再次开口将慕风华打入了深渊,“告诉你 吧!你可还得感谢我母亲对你娘日日夜夜 的照顾呢?不然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去在 西天享福,还有你那妹妹,若不是我的 话,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和你母亲团聚 了?现在,就该你了,好妹妹,你还是不 要抵抗了吧!早日去了也好和你母亲妹妹 们团聚呢?她们,可是在天上等了你许久 了呢?”
“慕风芸,欧阳坤,你们两个贱人,你们竟然如此狠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 们要如此对待我!”慕风华听罢,在也忍不 住,她狠狠的瞪着慕风芸,对着她大声的 咆哮了出来。
慕风芸看着这般反应的慕风华,心中更是畅快,她突然望着慕风芸像是发现了 什么稀奇东西似的开口道,“妹妹,你这眼 睛真好看,就把她送给我吧!就当是妹妹 你送给姐姐我的诀别礼物。”说出来的话却 是犹如平地惊雷。
“公公们,送妹妹上路吧!”说罢慕风芸 双手轻轻一挥,太监们便齐齐上去捉住慕 风华,一个太监拿着一个弯状的东西一脸 邪恶地走向慕风华。
“啊!”一阵剧痛传来,尖锐的叫声直冲云霄,带着满腔的愤与恨!不甘与痛楚!
慕风华眼睁睁的看着太监将她的左眼挖下来,而后是右眼,一阵作弄之后,慕风芸哈哈大笑的离开冷宫,状若疯癫。
血泪模糊,痛彻透骨,深至灵魂!可却怎么都抵挡不了慕风华满心的愤!恨!悔!
一切都是她,恨她识人不清,愤她浆糊迷心,悔她亲手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她害死了所有真正关心她的人,她竟活在自以为是幸福的虚幻之中。
血,无尽的血流出,染红了满面,溅至全身,浸透冰冷地面。
突然一声巨雷夹着闪电,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
雷越响越大,雨顷盆落下却怎么也洗不尽这间屋子里的怨重血腥。
刚刚的血雨腥风,此时已经宁静如 初,一阵冷风吹来惊飞了院子里枯树上歇息的鸟儿,一切了无声息。
而慕风华却早已不声不响,她仿佛透 过灵魂在看着这一切,在她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间她发下毒誓,“若有来世,我必定 对护我之人相护,对那些歹毒心肠的人赶 尽杀绝!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只愿这一 切不在如初”
第二回:重生豆蔻
祈元王朝,允丰二十三年,沐丞相府内后 院,风华园内。
床上的少女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 是有万千愁绪似得。
下一刻,少女的眼睛突然睁开,双眸 如水,里面本应该含着无限风情,而此刻 她的眼里充满了惊恐,下一刻又充满了仇 恨,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滴滴汗珠儿 随着她莹白如玉的皮肤划了下来,嘴里自 然开口的叫道,“淡苒!”
“诶!小姐,奴婢在呢!”正守在床边的 淡苒听见床里面传来的声音,先是一惊, 后面便马上反应过来,连忙高兴的应道。
她揭开层层叠叠的垂纱床幔,走到床 前便扑到慕风华的身上大哭到,“小姐,您 终于醒过来了,呜呜呜呜呜!奴婢担心死 了,真怕你这一睡就醒不过来了呢!呜呜 呜呜呜……”
慕风华看到淡苒扑在自己的身上哭 泣,首先的反应便是去安慰她,可接下来 她便愣住了。
自己,自己,自己不是已经被赐死了 吗?
可是,她转眼看了看周围。这一看便 再次把她震住了,如此熟悉的环境,如此 熟悉的一切,正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啊!她在看了看扑在自己身上大哭的淡苒,淡 苒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不是那 个跟随自己在冷宫中如一个中年妇孺的淡 苒。
她在看了看自己自己的手,十指如 葱,洁白如玉,也不是那个身处冷宫要整 日为了生计而不停的绣着绣品而起满了老 茧的手了,她的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左手腕 上,那里有一个青玉镯子,颜色青润透 明,成色一看便知是上等货色,慕风华神 情一变,右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果然 有个东西,她扯下来一看,眼里便慢慢的 聚集了水光。
只见一个通体青润透明的玉符静静地 躺在她的手心,玉符与她手上的镯子的玉 与成色一般无二,看得出来应是一套的。
慕风华望着这玉符,眼角不知不觉的 竟然划下了几颗晶莹的泪珠儿,她记得这 个玉符和镯子。
记得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正是天真 浪漫的时候,她因为一件小事儿和母亲闹 翻,最后气冲冲的跑出去,母亲在后面追 着,在经过花园里的荷塘时,她不小心掉 了下去,而母亲当时则想也没想的就跳了 下去将她救了上来。
后来她便在床上睡了半个月,还是母 亲亲自到十里之外的金佛寺为她祈福带回 来的这一套开光宝物。
她记得这俩样东西最后都被慕风芸拿 去了的。
那么现在,这些都在她的眼前重现, 难道,她是重生回到了她十三岁那年?
想到慕风芸,慕风华的脸色一变,眼 睛里闪动着一种恨意的光芒。
慕风芸,欧阳坤!既然老天不亡我,那么这一 世,我必定向你们十倍,百倍,乃至千倍讨 要你们曾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痛苦。
她还记得,好像就是因为母亲去为自 己祈福,回来便感染了风寒,本来就只不 过是简单的小风寒,开得几副药也就好 了,可没想到就是因为如此,母亲的病情 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越来越厉害,直至最后 仙逝而去。
前世的她因为如此还曾伤心的感叹母 亲,却没有想到,母亲的死竟是另有原 因。
慕风芸的姨娘因为母亲的病便称道为 照顾主母,前世的她还为此感动的痛哭流 涕,却丝毫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就是被她 被这对人面兽心的母女所害,最后还害得 母亲与妹妹惨死她手。
慕风华看着手里的玉符,眼神渐渐回 聚光彩,她在心里发誓道,慕风芸,你们 母女所加受我身痛苦,我必千倍报之!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紧接着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传 来,“大夫,您快里面请。
慕风华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浑身 一颤。这……这声音,分明就是淡雅的声 音。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重生 了!
淡雅恭敬的把大夫请进了房间,便向 慕风华的床榻带去。
抚躺在床上,所以淡雅并没有看见慕风华 已经醒了过来,只看见淡苒正扑在慕风华 的身上大哭,眉头一皱,便呵斥道,“淡 苒,你这是在干什么?小姐还昏迷着,你 这般要是伤到了小姐怎么办?”
淡苒其实在淡雅一进房间时就知道 了,只是她这几天都太担心小姐了,连着 几日都心情紧张,此刻看见小姐醒过来 了,太过高兴,以至于淡雅进房间后她也 还不想起来。
淡苒被淡雅这般呵斥也不恼,只是抬 起一张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脸望着淡雅 笑,“淡……淡雅……淡雅姐姐,小姐……小姐 醒过来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喜意。
淡雅听到一愣,随后三步并做两步走 的赶至床榻前。
“小姐。”声音微微颤抖,“您……您终于 是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着眼角竟是溢出了泪水。
慕风华怔怔的望着淡雅,突然一下子 从床上翻身而起便一把抱住了淡雅,淡雅 被慕风华弄得大吃一惊,淡苒也在一旁不 知所措的望着两人。
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慕风华 等人皆望向门前,只见一个身着福绿色缀 花襦裙的中年妇人正站在她们前面,慕风 华一看见来人,脑子里又是一炸。
来人正是刘妈妈,把她一把把带大的 乳娘。
当年淡雅和刘妈妈为了替她受罚,在 她的面前被活活的被杖毙而亡,那满眼的 血色和淡雅还有刘妈妈惨死的场景犹在眼 前。
一晃眼,淡雅和刘妈妈还有淡苒她们 都在眼前,这让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欣 慰。
这一世,她才十三岁,一切她都还有 机会,一切都还有可能,所以,这一世, 她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这些人。
“妈妈……淡苒……淡雅……我……我醒过来 了,你们……不要担心了!”慕风华看着她们 慢慢的开口说道,却不料嗓子沙哑,一说 出口的话就断断续续的,费了好大力气才 把一句话说完。
刘妈妈听着便破涕而笑,行至慕风华 的面前,扶着慕风华慢慢的躺下,一边说 道,“是,是,我的好小姐,奴婢知道您醒 过来了,您才醒过来还是好好歇息歇息 吧!不然可又染了身子了。
“咳咳!”在一旁被晾了许久的大夫轻咳 一声,屋内众人反应过来连忙说着不好意 思又请着大夫过来替慕风华看诊。
淡苒和淡雅连忙把窗幔放了下来,男 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是如此近距离的, 虽说是大夫,可毕竟是有不同的,不然到 时候传了出去,怕是毁了小姐的名声。
“大夫,小姐身体如何?”刘妈妈在一旁 担心的问道,淡雅和淡苒也眼巴巴儿的看 着。
大夫收起搭在慕风华手腕的遮帕,把 一切东西都整理好了,这才对着刘妈妈一 笑,说道,“小姐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身体 比较虚弱罢了,切莫有何事儿刺激她,平 时也注意休息,老夫且开几方药方子,早 晚各一副,也就好了。
“那就多谢大夫了!”说罢便给了一个银 裸子在大夫的手里,“还望大夫多担待!”
大夫掂量掂量手里的银裸子,满意的 一笑,“这事儿老夫自然省得”说罢便退了出 去,淡雅便跟着大夫去取药去了。
“妈妈?”大夫一出去,慕风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母亲在哪里?”她太想见到母亲了,想起前世自己的不听话。违信了慕风芸和柳姨娘的一些忠言逆耳。却冷却了待自己最是真心的母亲,以至于后来母亲一直郁郁寡欢,直至死她也未曾过多于关注母亲。后来每每想及,她都只觉自己不是人,后悔莫及。可她现在却是重生一世,那她定不会如前世那般。
第三回:别来无恙
“哦!”刘妈妈敛了神色,道,“大夫人去金佛寺给你祈福去了。”
金佛寺?祈福?
一听此言,慕风华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前世母亲便是从金佛寺回来之后……
“前去的还有哪些人?”慕风华立马皱眉问道。
“和大夫人一起去的还有二夫人、二小姐、大姨娘、三小姐……”
“妈妈!快给我备车,我要去金佛寺!”刘妈妈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然而其他人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因她听到了二夫人柳姨娘还有慕风芸这两个人也在其中就够了。之前她只是猜测,可现在听见她们也随行其中,她就觉得不管她们去是做什么,打的什么注意。反正只要是沾染了她们两个人,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儿。而想起母亲那温婉善良的性子,她就止不住的担心。
一定不能让母亲出事儿!
“可是,小姐……”刘妈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晚霞满天了,傍晚了。
慕风华不在说什么,只是从床上起来。在金佛寺,只怕母亲会在佛堂礼佛两日,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怕慕风芸她们会做什么手脚。而她现在驾车去金佛寺,若速度稍稍快点儿,应当能在天亮之前赶到。
希望能来得及,慕风华在心里暗暗祈祷。
刘妈妈看说不动慕风华,只能赶忙吩咐刚刚回来的淡苒去准备一切,又和淡雅伺候着慕风华更衣。
天色刚落下的时候,一辆马车悄悄的从丞相府的后门驶了出去。
六小姐吩咐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金佛寺,车夫不敢耽搁,一路上抡圆了胳膊甩动着鞭子,马儿受到鞭打,一路疾驰。
夜,静悄悄的。仿佛整个天地只剩下马儿的嘶鸣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马车被分隔为里外两间,外间呆着淡雅两姐妹,慕风华在里间。
慕风华侧躺在床榻上睡不着,脑子里前世和今生的记忆交替,混乱不堪。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巨响,马车剧烈一簸。把慕风华从混沌中拉回了现实。
撩起帘子,慕风华探出头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
正准备下马车的淡雅听罢回头笑道,“回小姐的话,不知是哪个缺德的,把马路上堆了一大堆恶石,挺了马车,不碍事儿的。把石头清理了就好。小姐别担心了,现在天色还晚,您身子不便,小姐还是多多歇息一下吧!免得又染了身子。”
听罢,慕风华笑笑,只是道,“那好,你们注意一点儿,别伤了手。”便退了里间。心里却是奇怪,这里是官道。平日里都是有专人清理的。而且谁人敢这么大胆,恶意阻拦官道,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诛连九族的罪责。在且说一路行来皆是畅通无阻,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多出一堆乱石?
不知怎的,慕风华总觉得心里突突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难道是大夫人那里?慕风华想,随即又摇头,应该是不可能的,大夫人此刻应与众人在佛堂礼佛。那么会是什么呢?
突然,一阵冷风刮过,窗幔随之摇摆。还未来的及反应,便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勃颈间。
“别动!”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沉闷中带着一丝刻意的压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
好快的速度!
慕风华心下一惊,却也只是一瞬,接而便镇定下来,“你是故意的吧?”那堆乱石肯定是这个男人弄的!
欧阳修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诧异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的心性,又不由暗自心惊此女如此深沉与揣摩人心的精明。
“不要乱动,否则,我的刀可不认人的。”他答非所问。
“你不会杀我!”她直接了断。
“哦?”欧阳修听罢一愣,接而失笑,“如何见得?”
慕风华听罢,勾唇一笑,双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扣住欧阳修握刀的左手命脉。转过身,看向男人,一面银制刻月纹面具遮住了主人的大半面貌。一头浓密青丝披散倾斜在左侧,发稍垂至胸前,刚刚触及那一袭墨色锦袍的破裂处,她看向他左胸处因血色晕染而更显深沉的墨色衣袍,目光扫过男子腰侧的玉佩,瞳孔陡然一缩。却是转瞬即逝。她直视对方,笑的云淡风轻,“就凭你受伤了,而我,能救你命!”
欧阳修亦在打量着慕风华,只见眼前的少女约二六年华。五官精致如画,细细的眉眼下,一双如清泉般澄澈幽静的眸子如黑夜中璀璨的星星,泛着奇异的光芒,像是稍不注意就会吸引人沉溺其中。她卧坐在榻上,一袭水红色锦绣牡丹袍魁玮洒立。而她,就好似那开在花间的人儿,艳丽无双却又奇特轻灵。欧阳修的心,不可微察的一动。
此刻,欧阳修见得如此,索性便丢了刀,任由慕风华扣着手。丝毫不在意人家扣着自己的命脉,反而苦笑道,“小姐好胆识,在下佩服!”接而话音一转,道,“若小姐今日能救在下一命,他日定涌泉相报。”
慕风华听罢,无所谓道,“我是否好胆识与公子无关,亦说我又怎知你是否会涌泉相报?在说,我为什么要救你?”可人却是松了手,转身在马车的榻柜里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便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玉盒和一个小瓷瓶还有纱布。
欧阳修见罢倒是惊奇了,他被人追杀至此,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却奈何身受重伤。无奈之下才想出这个办法,没想到倒还真让他给碰上了。当下不免好奇,“你随时都准备这这些?”心里渐渐地起了防备,怎么会这般巧?
慕风华摆摆手,“出门在外,难免磕着碰着,而这些只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
欧阳修听罢,不由莞尔一笑。
慕风华看了看欧阳修面具下露出呈乌紫色的嘴唇。先是打开那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药丸,看了欧阳修一眼,淡淡道,“你中了毒,这是抑毒丸,并不能解你所中的毒。但能帮你压制毒性的散发护你心脉二个时辰,在这二个时辰内你必须找到解药。否则,两个时辰之后,你必死无疑。”说着,顿了顿,又道,“因为在两个时辰后抑毒丸则会导致毒药的药性成倍增长。”
说着不管愣住的欧阳修,伸手便往欧阳修胸前而去。欧阳修猝不及防之下,心陡然提了起来,条件反射下就一把抓住慕风华的手腕,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帮你清理伤口。”慕风华皱了皱眉,该死的!这么大的力干嘛!
看着慕风华如此淡淡然,欧阳修倒是不好意思了,不由懊恼,她对他如此,他却对她这般多心。
处理好了欧阳修的伤口,慕风华轻轻的呼了口气,眼睛却是望向了别处,“记住,你只有两个时辰。”
欧阳修整理好了衣裳,也没有了先前的不适应,他看了一眼慕风华,却只见少女精致如画的侧脸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一般。让人看不清楚,一头浓密青丝披散在肩头,如似画中仙子。不知为何,心头的悸动似乎越来越强烈,他好似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了。
欧阳修一惊,掩饰性的一咳,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缘再见。却是没有说出口。
慕风华只觉似有一阵风刮过,转过身,早已不见了先前人的踪影。
此时,慕风华的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心里默道,四皇子,别来无恙!
第四回:红芜
马车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到达了金佛寺的山脚,早已有小厮快马赶到了金佛寺通知了寺中主持方丈。
金佛寺乃为祁元国寺,平日里香火鼎盛,这时就已有断断续续的信民前来朝拜。她们却惊讶的发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主持方丈身着万丈佛文袈裟,手持乾坤八宝玲珑拄仗带着一干佛门弟子在寺门,似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这时,人们看见一个纤纤倩影在侍女的搀扶下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走了下来。一块纯白面纱遮住了她的大半脸庞,只余那如远山黛眉下的一双似清泉澄澈的眸子,泛着幽幽光亮。满头青丝盘做简单的单鬓,斜钗一只扶苏玉步摇。她身着粉红牡丹锦绣衣袍,琵琵婷婷下向着金佛寺的山脚下行去,人们只觉她似是从百花中来。
这时,一缕初晨从天际洒下来笼罩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就好似从那九天之下而落凡间的仙子。人们见状,都有一瞬间的呆愣,待反应过来,皆是纷纷议论着这是哪家的闺女,竟是如此风华!
慕风华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在淡雅淡苒的搀扶下行至山脚。通往金佛寺的路有一百步阶梯,那里早已有小脚轿等候在此。而慕风华却是对着小脚轿摆了摆手,对着淡雅淡淡的说道,“咱们走上去。”
说罢留下再次呆愣的人们,莲步轻移便踏上了阶梯。
淡雅听罢,只是一愣,便连忙跟在了慕风华的身旁。而淡苒却是担心的说道,“小姐,这……”还未说完便被淡雅一瞪眼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小姐身体不好,这梯子如此长,若是小姐累坏了身子怎么办?淡苒心里诽腹道,撇了撇嘴,便快步跟上了慕风华。
而在寺门之前的金佛寺主持方丈,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看着在阶梯上缓步行走的慕风华,主持方丈万成不变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
这丫头,有点儿意思!
虽一百步阶梯,可对于慕风华来说却也是颇具难度。待行至寺门之时,也已是浑身薄汗虚出。可她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一旁的淡雅淡苒却早已是气喘吁吁了。慕风华见此,不由轻笑。
这时,主持方丈迎了上来。主持方丈道号圆通,发须皆白,身体却是硬朗。一张方脸不怒自威,淡淡微笑时又给人无限亲和,他迎上慕风华,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道,“阿弥陀佛,六小姐来临,老衲有失远迎,还望六小姐恕罪。”
慕风华淡淡一笑,稍稍侧了侧身子,挡过了圆通一礼,随即道,“阿弥陀佛,大师言重了,是华儿顽劣,叨扰了大师,还望大师见谅。”说着,也学着圆通双手合十,对着圆通一福。
圆通听罢,连道不敢,不敢。便伸手虚引,道,“夫人已等候多时,小姐请随老衲来。”
慕风华一点头,“如此,便有劳大师了。”
一路前去,迎面便是寺佛大堂。寺中有如来佛祖金像立中,随后便是如来佛祖座下以观音菩萨为首的四大弟子侧居两侧。大堂左面奉有十八罗汉,右面有各路神仙,居中有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璇螺状禅香。地上铺着明黄色紫金布什蒲团,以供香客供拜所用。其装修考究,不由而一。慕风华心中暗赞,金佛寺不愧是为国寺,这一切端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慕风华取了香,拜了拜佛,这又才跟着圆通往其左边的一个耳门行进。
一进耳门,却发现是别有洞天。长长的厅廊绵延不断,九曲回肠。在其间行走,隐隐透着清香。其佛堂皆有漆金装饰,装修考究。可这佛堂之后,却是透着一股清淡朴素的味道,可相别与佛堂的奢华,慕风华觉得这佛堂之后倒更是符合出家人的风格一些。
跟着圆通身后,不知拐过了几个弯,行走了多远。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又进了一个半月形拱门,却见一群人迎面而来。为首的赫然是大夫人李氏,二夫人柳氏和二小姐慕风芸随半两侧,身后是一大群莺莺燕燕。
慕风华微微一笑,这是到了?
果然,一旁的圆通开口道,“六小姐,到了。”随后便向迎面而来的大夫人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夫人,老衲先行告退,若有何需求,夫人吩咐沙弥通知老衲一声即可。”
大夫人轻轻颔首,“麻烦方丈了。”说罢,转头对自己的婢女道,“红芜,送方丈。”
“是,夫人。”一个身着莲纹九斋裙的女子轻轻应道。在她路过慕风华的时候她对着慕风华轻轻行礼,“见过六小姐。”
慕风华淡淡颔首,轻轻笑了笑,算是应了。她记得前世在母亲去世后,红芜可是母亲身边唯一一个没被柳氏处置的丫头呢?甚至后来还是柳氏身边的一大助手。看着红芜远去的身影,慕风华心里冷笑道,红芜!是吧?呵呵……
这时日头渐上,万丈金光洒下,普照大地。慕风华对着大夫人福了一礼,叫了一声,“母亲……”只是叫了一声,隐隐就有点咽呜,低垂的眼眸隐约泛起红圈。她记不得有多久了,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反正自从前世母亲去世之后她便没在看见过母亲了,时隔这么久,经历了前世今生。她甚至都已模糊了母亲的模样,似是一切都已物事人非,而今母亲就在她的眼前。怎能让她不心生感触?
第五回:假心假意
“华儿?你身子不适,干嘛还这般风尘仆仆的赶来?瞧着孩子,真是孝顺!”然而,还未等大夫人回话,一旁的二夫人柳氏早已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一把握住慕风华的手,惊道,“哎呀!你这孩子!脸色怎的这般苍白?这可怎生是好,娘可真是担心你呀!”随后,她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看向慕风华身后的淡苒淡雅,厉声道,“好你两个小蹄子!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小姐一个大家闺秀岂是这般胡来的!这般野的丫头!当真是没有教养!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小蹄子拉下去好好教训教训,教教他们该要怎么才能照顾好小姐!”
众人听罢柳氏的话,脸色齐齐一变,大夫人听罢眉头微皱,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慕风华。大夫人身旁的柳妈妈听罢却是欲言又止,可看了自家主子都未说什么,也就只好皱着眉头在一旁看着了。
要说柳氏这番话,确实是重了点。淡苒淡雅是慕风华的贴身丫鬟,柳氏这般说她们没有教养,不就是暗指慕风华教导无方吗?而在这同时又说了慕风华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像个野丫头似得没有一点教养,暗指她不懂规矩,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哼!听着柳氏这般指桑骂槐的话,慕风华心下冷哼一声,面上的微笑却是越发的柔婉了。这番话若是前世的自己听了去,只怕还真的会听信了柳氏的话,任由柳氏处置了淡苒淡雅。可惜的是,以前的自己早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死去,被打入了十八层阿修罗地狱了。现在的自己,是一个从阿修罗地狱爬上来只为复仇的魔鬼!
“是!”几个婆子听罢柳氏的话,立马应声道,挽起袖子就准备去捉了淡苒淡雅。
“住手!”却被慕风华一声厉喝打住了,慕风华淡淡的扫了在场婆子一眼,随后目光定格在一身华服的柳氏身上。一双明媚眼眸隐隐泛起红圈,水盈盈的看着柳氏,咬牙道,“二娘,您要怪就怪华儿吧,是华儿听说母亲在金佛寺为华儿祈福来了,华儿又实在是想念母亲,这才禀报了父亲来此的。”她声音不大,却全场可闻。然而,却是一个二娘,一个母亲,字字咬的极重。这是在提醒柳氏,人家大夫人正主儿还在这儿呢!还轮不到她来声声称娘,你顶多只是个二而已。
这一说,不可谓不巧妙的很。她说是禀报了父亲,那就不是无故离府了。即挡了淡苒淡雅的罪责,又开脱了柳氏强压在慕风华头上的拿顶教导无方,不懂规矩的大帽子。
柳氏听罢,脸色一变,颇为尴尬,却也只是一瞬。她毕竟心机深沉,脸皮儿自也不是一般的厚。慕风华早就知道柳氏的厉害,当然知道就凭这一两句话不可能影响的了她什么。目前整个丞相府皆由柳氏掌握着,还不宜过早的露出端倪让柳氏生疑。
想到这儿,慕风华的脸上露出微笑,像往常一样的跑过去。亲昵的挽起柳氏的手,撒娇道,“二娘,华儿知错了,您就原谅华儿这一次吧?好不好?恩?好不好?”对付坏人,自是要慢慢磨的好,不就是时间么?哼!我慕风华这辈子有一辈子的时间来陪着你们斗,柳氏,你就做好准备吧!
柳氏刚刚还在奇怪,今日这贱丫头怎的如此伶俐了。像是,像是变了一个人儿似得。可看着此刻慕风华如此作态,柳氏心里冷笑一声。心道,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她怎么会认为这丫头变得聪明了呢?
一旁的慕风芸见状,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走上前搀起柳氏的手,笑道,“娘,六妹妹素来如此,行事儿有礼,必不是个不省心的,你就不要怪罪六妹妹了。”说着,转过头,又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望着慕风华道,“瞧,六妹妹这小脸儿苍白的,姐姐都心疼了。想来也是,六妹妹身子不适,又行了这般远的路,怕已是累了罢。还是先进屋歇息一下吧。”
慕风芸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帮慕风华说话,实际上却是暗指慕风华素来行事乖张,没有规矩惯了的,又何必在意?
好个伶牙俐齿,慕风华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慕风芸福了一礼,便笑道,“劳二姐姐烦心,要说行事礼仪,妹妹自是不及姐姐一半儿的。”这言下之意便是,我连你一半儿都不及,那你岂不更甚?
慕风芸听罢脸色微僵,却又不好反驳什么,一时间便只扯着嘴笑的僵硬。
柳氏见自己女儿吃瘪,大为恼火,心下便更是不喜慕风华,“瞧我这记性,真真儿是糊涂了,华儿怕是累了吧,先去屋子里歇息一下吧。”真真儿是个没脑子的,说的什么话呢!
说着,便伸手准备拉着慕风华向里屋行去,却不料拉了个空。慕风华早已走到了大夫人身边,对着大夫人盈盈一福,道,“母亲,华儿想与母亲一道。”说着一双盈盈水眸怯懦似的望着大夫人,似是怕大夫人拒绝又似是期待。
柳氏的嘴角挂着一丝僵硬的笑,伸出的手也僵硬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旁的慕风芸总算是回了神儿,看见自己母亲竟然被慕风华摆了一道,尴尬至此。便连忙笑着去搀柳氏僵在半空中的手,嗔道,“娘,六妹妹和大娘几日未见,怕是要有什么体己话儿要说。您呀!就算在疼六妹妹也要等六妹妹和大娘说说话儿了在来吧。”
柳氏听罢,脸上的肌肉不可察的抖了抖,随后干笑两声,“是,是啊!呵呵,看我这记性,就是看见华儿太高兴了。”随后便向大夫人道,“姐姐,既如此,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大夫人回话便一转身,搀着自己的大丫鬟走了。
慕风芸向着大夫人福了福便也追着柳氏去了,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慕风华一眼,这才又转身离开。
然而,她们却是没有看见慕风华低垂的眼眸里,渐渐氤氲起的恨意和狠戾,随后又渐渐氤氲在如水一般的眸子深处,渐渐恢复成如清潭一般澄澈幽静,散发着幽幽光亮。
而其他人,有些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此的,比如二姨娘付氏,四小姐慕慧如。而其中有些人则是为了面子上过的去才出来迎接一下的,比如大姨娘杨氏,三小姐慕琵婷。此刻见的二夫人柳氏都走了,便也知道没了戏,便都纷纷告退了。
第六回:一起收拾了
大姨娘路过慕风华时对着慕风华微微一笑,福了一礼,慕风华便也笑着回以一礼。大姨娘乃是扬州知府之女,虽是姨娘,却是贵妾。再加上其为人和善,又喜静,因此在府上人缘颇好。而三小姐慕琵婷秉承了大姨娘的温婉性子,在路过慕风华的时候慕风华看见她竟然朝她挤了挤眼睛。慕风华一愣,待反应过来人却早已走远。
慕风华望着大姨娘和慕琵婷远去的身影,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前世她们的结局。前世她与她们交涉并不多,依稀记得这个三姐最后是被后来扶正的柳氏许配给了成伯候府的庶出三子。那成伯候府的庶出三子成任均是个荒唐的,慕琵婷嫁过去不足两月便传来了死讯。大姨娘听罢,伤心欲绝,后郁郁寡欢至终。
想起前世种种,慕风华不由低低一叹,颇感无力。却突然发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却是正要离去的二姨娘付氏和四小姐慕慧如。
慕慧如看着慕风华,眼眸里一抹鄙夷一闪而过,开口便道,“六妹妹,姐姐就先走了。你可要好好养着身子,别到时候下不了山了可就难了哦。”说着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二姨娘见状,立马笑呵呵的说道,“六小姐别介意,四小姐也是担心你的身子。”说着,她掩袖轻笑,“不过,说的也是,六小姐还是不要太劳累的好,好好儿的养着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二姨娘不必担心,华儿不是那分不清好坏的,四姐姐的话华儿定铭记在心。”慕风华并不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脸微笑道,“姨娘慢走,我和母亲就先行告退了。”说着便搀着大夫人的手走了。
慕慧如一看慕风华竟然无视了她,气的一跺脚,手里的帕子都快揪穿了,“哼!什么人呢这是!真当自己是慕府嫡出小姐就了不起了?没的看这府里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一个蠢包!摆个什么架子,给谁看呢?!”
二姨娘听罢,吓得花容失色,立马就捂了慕慧如的嘴。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后才松了口气,她用手指点了点慕慧如的额头,“你这丫头,当真是胆子大,也不看看场合就睁眼儿说白话,要是让人听了去,可心你的皮!以后这话你可不要乱说,尽管给我烂在肚子里。”
“姨娘!”慕慧如不依了,“你看她那神气样!”怎么了?还不让说了,本来就是。这慕府谁人不知当家做主的是二夫人呢?大夫人就只是个摆设罢了!
二姨娘摇摇头,想到平日里看似好说话的二夫人,阴阴一笑,道,“你管她作甚,自是有人收拾她们的,你就不要在一旁儿跟着指手画脚了,看戏就成。”
慕慧如还准备说什么,二姨娘却是不管她了。一扭小蛮腰,走了。慕慧如跺跺脚,便也只好跟着走了。
……我是二姨娘小蛮腰分割线
慕风芸搀着柳氏坐在了酸枝儿木椅上,自己坐在另一边儿,柳氏的大丫鬟云锦上前添了两盅热茶便退了下去。
柳氏端了茶盏呷了一口,下一刻便把茶盏丢在了地上,喝道,“这是什么茶!想烫死我了不成!”
茶盏“砰!”的一声,便支离破碎,茶水混着茶叶和茶盏碎片,飞溅的四处都是。云锦离得近一些,渣子全溅到了她的身上。愣是烫的死疼,她却是立马就跪了下来,不停的磕着头,道,“夫人,是奴婢的错,求夫人责罚。”茶是她泡的,她自是心惊不已。
柳氏先前在大夫人面前没了脸面,又还是在大夫人的女儿慕风华手上,心情自是不爽。此时她的脸上一脸铁青色,吓得一干伺候丫鬟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个个垂首屏息,恨不得要钻了地下去的好,免得主子一个气不顺拿她们当了出气筒。
慕风芸见状,淡淡呷了口茶,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云锦出去,随后伸手握住了柳氏的手,道,“母亲,你可是在意慕风华?”说罢一转眼,“不过就是个闺阁女儿家罢了,如今生死皆在你的手上,整死她,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又何必多作在意。”
“哼!”提起慕风华,柳氏一脸厌恶,“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小贱蹄子,跟她那个娘一样,若不是留着她和她娘还有用,我……”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住了口,她又看了眼慕风芸,“芸儿,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坐着你丞相府嫡出的二小姐和圣上亲封的端阳县主就好了。其他的事儿……”她的眼睛望向他处,渐渐地氤氲起一抹恶毒,“娘自是会替你处理好的。”
“嗯。”慕风芸听罢,淡淡的应了一声。她精致如画的眉眼似含有无限风情,薄唇微抿,起身道,“即如此,那我先走了。”说罢便领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
柳氏看着慕风芸远去的身影,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头微偏,向自己身后的柳妈妈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柳妈妈是柳氏的乳娘,从小养着她的,在她出嫁时也随了柳氏嫁进了丞相府,而柳氏更是有许多见不得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她出面帮忙做的,此刻听的柳氏问话,自是知道柳氏所问。连忙回道,“回夫人,事情已经办妥。只是……没想到六小姐也来了,这……?”
柳氏一垂首,戴着护甲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发出“嘚嘚”的响声。柳妈妈听这着声音,只觉得这声音似是敲到了她的心尖儿上,渗的很,她不由打个冷颤。
柳氏忽的抬头,眼中狠戾一闪而过,“她?”她话音一转,“她么?本想着留着她还有几分用处,可如今看来,是用不上了反倒是碍眼的很。这次既然她碰了上来,那我也不介意一起收拾了她们娘俩,倒免了我在费力了。”她声音压的低低的,却透着一股恶毒。
“是”柳妈妈立马答道。
第七回:请二姐姐来说说话
金佛寺正门朝北,背向西。此时天色渐浓,晚霞满天,映照着整个大地都似穿上了霓裳霞衣,好不靓丽。
慕风华她们所在的院子正好在寺庙最安静的后方,也正是被晚霞笼罩的最全的地方。慕风华打开糊了素白花纸的窗户,眼睛愣愣的望着天边出神。前世,她也是极爱晚霞的。犹记得前世欧阳坤曾对她说过,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便会陪着她一起看天边云舒云卷,品潮起潮落。
后来,后来呢?没有后来了!有的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和万古的冤屈与滔天的恨意!
一抹霞光倾泻进来,笼罩在她的身上。淡淡的似是看不清,就像是随时会飘走一般。身后的淡雅只觉得自家小姐似是彩霞仙子一般,令人惊艳羡艳。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家小姐的身上似总是笼罩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正愣神间,便听得“吱呀”一声,一身素淡衣裙的淡苒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慕风华见状,关上窗户,立马向着屋内小桌行去。
“怎么样了?”还未待淡苒行礼,慕风华便开口问道。淡苒素来也是个性子直索的,当下也不在意那么多,话匣子就打了开来。
“回小姐的话,那二夫人果然有鬼。奴婢按照小姐说的藏在二夫人房屋附近。果然见得那二夫人身边儿的柳妈妈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几个粗使丫鬟抬着几个大壶,不知是干什么的。”说着歇了歇气儿,又接着道,“奴婢一直小心的跟着,一直跟到了院子后面,却突然没有看见人了。奴婢怕被她们发现,便先退了回来。小姐,对不起,奴婢没能看见她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淡苒的语气有点儿低落,她认为自己没有办好小姐吩咐的事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淡雅见状,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嘴里便笑骂道,“你这蹄子,没把事儿办杂了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你做甚呢?”淡苒的性子历来直索,她本意是准备说她去办这件事儿的。小姐却说淡苒总是要成长的,便要了淡苒去。她本是极担心的,生怕淡苒事情没办好,反倒打草惊蛇,现在看来,倒是她多了心。
淡苒一听,不乐意了。一张小嘴厥的老高,“姐姐多心了,我这不是没添乱了吗?”真是的!老拿她开心!在弄我就翻脸了啊!
慕风华也笑道,“没有,淡苒,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淡苒听罢,高兴了,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她一双大眼睛巴巴的看着淡雅,“看吧看吧,姐姐就是多心了,小姐都夸我了呢!你以后不许在说我了!”说着又一脸兴奋的看着慕风华。
对于淡苒,淡雅无奈的摇头笑笑,又对着慕风华问道,“那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提到这个,慕风华心便静了下来。她一直觉得二夫人此行有问题,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碰着了。想了想,慕风华道,“以静制动,淡雅,给我更衣,我要到母亲那儿去。”
大夫人正准备就寝,外边丫鬟却禀报说五小姐来了。她听罢,脸上便笑了起来,起身便道,“请六小姐进来吧。”
虽说大夫人与慕风华两人之前关系颇为冷淡,可毕竟是母女,那可能就那般容易隔阂。在加母女俩先前叙了一天的旧,以前那点儿小冷淡早已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此刻听闻女儿又来找她了,大夫人只觉得心里似是浸了蜜一般甜,说不出的开心。连着之前的睡意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慕风华一身秋香色素锦长裙,长长的青丝绾了个单鬓,脸带笑意的进了屋里,大夫人便笑着迎了上去,握着慕风华的手道,笑道,“怎的又来了,不是才回去了吗?”先前她与大夫人说了一天的话,天色将晚了才回去,也就难怪大夫人有此一说了。
慕风华听罢,脸上笑意更甚,嗔道,“怎么了?母亲可是不欢迎女儿来此老?”说罢反握住大夫人的手,道,“女儿还不是想母亲了,母亲可是嫌华儿烦了?那华儿可不依了。”
大夫人听了便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又笑着骂慕风华小东西,又拉着问了聊了西的,一会儿你那里若是短缺了什么只管差人来我这拿,又或是天冷了要多注意保暖之类的话题。
虽然只是一些平常了在平常不过的话,但是慕风华心里感觉暖暖的,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疼的感觉,真好。
又过了一会儿,趁着大夫人喝茶的空隙,慕风华突然道,“母亲,华儿想二姐姐了,母亲把二姐姐也叫过来说说话吧?”说着一双水盈盈的望着大夫人。
大夫人被她望的心里发软,略一思索便应了,红芜今晚不当差,便着了另一个大丫鬟绿芜去请了慕风芸。
绿芜到的时候,慕风芸正在看书,这是她每日夜里必做的功课,不然她那端阳县主的名号也不是凭空而得的。
慕风芸的大丫鬟巧禾听了绿芜到来始末,便进屋通传,“县主,大夫人身边儿的绿芜姐姐来了,,说是大夫人想请县主过去说说话儿。”

慕风芸听罢,眉头一挑,大夫人?
这是做什么?平日里大夫人与人颇为冷淡,少有来往,今日怎么……?
难道?她想到了慕风华,精致的五官如上帝最美的画笔,在烛灯下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透射下的阴影如一把小巧精致的扇子,遮住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
“那就去吧。”她樱唇轻启,声音如叮铃做响的棾铃,悦耳动听,“巧禾,替我更衣。”哼!我倒要去会会,看你能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八回:走水了
慕风芸到的时候,慕风华和大夫人聊的正欢,一片和乐融融的样子。
慕风芸着月色掐腰缠枝儿长袄,许是因着入夜,外面拢了件描金红梅披风。长长的青丝绾着斜云鬓,梳的人手艺极好,发鬓盘的一丝不苟,斜钗了一颗东珠点缀其中。端的慕风芸本就精致的容貌更甚一筹。
慕风华看着慕风芸来了,亲热的上前握住慕风芸的手,道,“二姐姐可是来了。”
大夫人在一旁笑道,“你在要是不来,怕是华丫头就跑你院子里去找人了。”
慕风芸听罢,似是不好意思般,微微一笑,“先前听着母亲着人来喊时,芸儿本以是睡下了,听见是母亲要和芸儿说说体己话,芸儿立马就起了来,没想到还是让母亲和六妹妹久等了。”这一番话,听似是因为来晚了她心里愧疚。实则话里话外都在说,人家都睡下了,你还叫人家来,安的什么心!
慕风华似是没听懂一般,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一个青花瓷茶盏,道,“姐姐快别说了,走了这么远,姐姐许是累了,快喝喝这刚刚泡好的蜜柚茶,可是绿芜姐姐的拿手好技呢?平日里怎么都蹭不来的,今日好不容易蹭着绿芜姐姐泡了一蛊,姐姐只管可劲喝。”
听慕风华这样说,慕风芸也是有点儿心动了。绿芜一手茶技出神入化,她早已是听说过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品上一盏。
她笑的和善,“如此,那就恭之不敬了。”说罢,便端起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
一入口,柚子特有的清香便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点儿香甜,又带着点点儿苦涩。慕风芸开口便赞,“茶香清淡,甜而不腻,涩而不苦,当真好茶!”
慕风华和大夫人对望一眼,两人相视而笑,又望着慕风芸道,“姐姐喜欢就好。”只是,不知过一会儿,你还能喜欢不喜欢?
三人打发了各自丫鬟,又一起聊着。屋子里燃着暖炉,慕风芸聊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热,渐渐地眼前的人似是越来越模糊,渐渐地便合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慕风华轻轻的叫了两声二姐姐,见没有反应,便向着大夫人道,“母亲,二姐姐好像睡着了呢?”
大夫人也叫了两声二丫头,见她没有反应,便皱了皱眉。看了眼窗外天色,叹了口气,便道,“这么晚了,干脆就让她在此处歇了吧。”说着便唤了丫鬟进来,又收拾了一番才作罢。
深夜,一轮弯月高高的垂挂在夜空。几颗光芒微弱的星星分散在弯月四周,时不时飘过一片云,弯月在其中若隐若现。
夜里,万物俱静,唯有清冷的月光撒下,一片清冷。
突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紧接着,更多的尖叫声响起。
外面已经一片混乱,开始只是院子后面着了火。可不知怎的,火势越来越猛,竟是燃到了院子的房屋,火势蔓延的很快。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都被大火吞灭。
院子里一片哭天喊地,四处都是奔波着抢着喊着要救人救火。无奈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众人刚开始还嚷嚷着救火,看到这种局面,谁都不敢上去。只能眼看着一排的屋子化作火的巨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丫头。一片爆响,一片惨号,人们滚滚爬爬逃离火场,再也不敢靠近。
这时圆通方丈也被惊动,带着一干沙弥来救场,看着眼前的一切,圆通摇摇头,连声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罪过呀!”
二夫人柳氏被柳妈妈扶着,脸上一片担忧。大姨娘被慕琵婷搀着,两人身上狼狈不堪,幸好也未有什么大伤。可一旁的二姨娘和慕慧如就没了这般好运,二姨娘头发烧了大半,慕慧如手上擦破了一块儿皮,两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一会儿哭二姨娘的头发,一会儿又哭慕慧如的手,怕是要落了疤。
院子里丫鬟小厮通天跑,柳氏看的心烦,一旁的柳妈妈察言观色,立马就站出来喝道,“一个二个的,跑什么跑,还不赶紧的清点清点人数,救救那些个重要的东西!”说着眼角撇了撇哭成一团的二姨娘和慕慧如,指桑骂槐道,“一个二个,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当真是丢了我们丞相府的脸!”
柳氏听罢,心下暗自点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二姨娘也止了哭,只一双眼瞪着柳妈妈,似是要把她瞪出个好歹来,偏生柳妈妈一副没事人儿一样,把二姨娘气个内出血。
这时,突然一个丫鬟大声叫到,“糟了!大夫人和六小姐还在里面!”
一旁的圆通方丈听闻此言,心中一跳。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眼前的火海,难道她就命丧于此了?可他又想起那行百步梯淡然的身影,又摇摇头,他觉得不太可能!
而一旁的柳氏听罢,心下却是大喜,眼中划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得意,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悲戚了。
哼!李氏!这大夫人的位置我也让你坐了这十几年了,从今日起,你就还给我吧!也算是不枉我让你们母女俩一起上路的苦心!她一脸担忧道,“这可怎么办?这么大的火……”
然而,下一刻,她刚刚升起的小得意便全然破碎。
只听的一个充满惊讶和害怕的声音传来,“呀!这是怎么回事儿!”
柳氏转过身,愣愣的看着从后面而来的慕风华和大夫人。慕风华搀着大夫人,与她话里的惊讶和害怕截然不同的是,她脸上却表情却是淡淡的。
柳氏还在发愣,慕风华却说了句让柳氏魂飞魄散的话,只听的慕风华的语气充满了焦急,“怎么办?怎么办?母亲!二姐姐还在你房屋里睡着呢!”
柳氏听罢,立时只觉浑身发凉,脑子一疼,险些晕了过去。一旁的柳妈妈连忙扶住她,柳氏反应过来,立时扯着嗓子吼道,“快!快!快!快进去救二小姐!快!”接着便要自己冲了进去,柳妈妈连忙拉住她,劝道,“夫人,这么大的火,您可千万别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啊!
柳氏此时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了,哭的撕心裂肺,“那怎么办?柳妈妈?怎么办啊!芸儿还在里面呢!芸儿还在里面啊!”
柳妈妈看着这般模样的柳氏,心里撕裂一般疼,柳氏是她从小养到大的,比亲生女儿还要疼。她想了想,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夫人,您且等着,老奴一定给您把二小姐给救出来!”说着便抢过一旁丫鬟手里的水,倒了自己身上,淋了个全身透,便一头扎进了大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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