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祭 二十七
- 不得说你说
- 2022-06-23 08:48:44
肖战回到上官府中已是夜幕时分,上官涟漪带着四五个下人来了肖战住的厢房,门都未敲直接踹门而入,“去,把他给我绑了,今日我要亲自送他去喂阿休。”
“是,小姐。”
四五个人的体格不小,有两个看着像屠夫,一个个手拿绳索还有斧刀,看样子不像做戏,是来真的。
“不知上官小姐这是何意?”肖战并未反抗,双手被几个登堂入室的人束缚住,“敢问上官大人知道小姐这样吗?”
“还敢提我爹?”上官涟漪上前就是一巴掌,一点看不出是个九岁的孩子,“起初我是瞧你这副皮相好,才带你入的府,谁知你竟然一早就算计好了,在谢府别院的时候,你倒地不起根本就是假的,为的就是引起我的注意,好让我带你入府。”
肖战一向不与女子计较,更何况是个小女娃娃对他动粗,“我劝你最好趁你爹没发现之前就将我给放了,否则,你肯定会后悔。”
“不过几句蛊惑人的话,一时讨了爹爹的欢心,就真将自己视个人物了?爹爹眼下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别说是捆了你,绑了你,就是杀了你,顶多也就是口语我几句,但那也只是教我处世之道,你当真以为还有人会替你伸冤?”
“原来上官小姐也觉得在下有冤阿?”
上官涟漪气极,准备再上手却发现刚刚打人,疼的是她自己的手心,遂不再下手,而是道:“说,你来府中究竟意欲何为?为何爹爹会禁了大哥的足?”
肖战笑,“这谁知道呢?或许上官大人一时听了在下的谗言也说不准。”
肖战显得极其狂妄,气的上官涟漪连连对那几人道:“阿休等会再喂,现在就把他打到不能说话!!!立刻!!马上!!”
“涟儿。”
几个下人还未来得及答话,此前就到了院子里的上官倬,沉沉唤了上官涟漪的小名,吓得几人立马跪地,“大人,小的该死。”
“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声张。”上官倬还算沉稳,并未当即做出什么,而是将无关人等先遣退。那几人立刻松手,连连答是,而后一刻不多待,立马逃一样离了这是非之地。
“爹爹。”上官涟漪一路小碎步,朝上官倬撒娇,“这人是涟儿带回来的,我叫几个人教训他一下都不行了吗?”
“胡闹。”上官倬虽未斥责上官涟漪,却也是佯装嗔怒,“你刚刚说要将活人喂阿休?我看你养的那条狗,是该到了阳寿尽的时候了。”
“爹爹!!!”上官涟漪急了,“阿休是爹爹送给涟漪的,怎的说杀就杀?!”
“那一个好好的活人,你还说喂你的狗就喂你的狗呢。”上官倬还是很宠这个女儿的,虽说言语有教训之意,却还是敛了怒意,摸了摸小女儿的小脑袋,“以后待他要如同兄长一般敬重,不可再无礼,更不可再有今日之事发生。”
“什么兄长!!!”上官涟漪躲开上官倬的安抚,几步过去朝未设防的肖战,又是一巴掌上手,“就他,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大哥相提并论?!!”
“为父说了,不可胡闹,不可不敬。”上官倬发怒前很平静,却将四周的氛围压至最低,“同人致歉。”
“致歉?我没错!!爹爹他是故意的,你别被骗了!!”
肖战平白无故的挨了两个巴掌,却懒得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场父女之争,在他面前演什么父女情深?
“有话出去说,我乏了。”肖战下了逐客令。
上官倬依旧沉声:“去同人致歉。”
上官涟漪不仅毫无悔改,还变本加厉指着人道:“爹爹,此人心机颇深,根本就是心术不正!!莫不是爹爹也被此人的相貌所蒙骗?他长得这样好看,他爹娘能是什么正经人,弄不好就是勾栏之子,专门出来做骗人的勾当!”
“啪!!”
上官倬一掌重重打在了一直视为珍宝的小女儿的脸上,小姑娘不堪施力,被打的趴在地上,竟都忘了哭。
肖战听此,笑了起来,“不错,他们能是什么好人呢?但这二位长什么样,我当真是不晓得,至于这勾栏之子…上官小姐之言,也不是没有可能。”
肖战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上官倬,“是吧,上官大人?”
“致歉!!”上官倬怒发冲冠,几乎朝趴在地上的小姑娘吼道:“说不说!!”
小姑娘委屈落泪不敢吭声,趴在地呜咽道:“我错了,我不该诋毁先生。”
肖战冷笑一声,“上官大人,在下乏了,可否带着令爱离开?”
小姑娘听此,倔强爬起来,手抹眼泪,头也不回的跑走了。上官倬看了眼肖战的脸,欲言又止,一直站在厢房门口处,不进也不退。
“无妨,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上官大人还是去看看令爱吧,小姑娘可能要伤心的一宿都睡不好了。”
上官倬:“她是你妹妹。”
“妹妹?”肖战听此坐在凳子上,倒了一盏茶,“我兄弟四人,从未听过我娘给我添过什么妹妹。”
“她虽不敬你,但多半是在为她大哥打抱不平,涟儿自小养的娇惯,但心性不坏。”
“心性不坏?”肖战笑着将茶盏放下,“上官大人果然对你这仅剩的一双儿女一无所知,如此这般心性若是叫不坏,那岂非三岁投毒才是坏?”
“她…”
肖战拂袖,“上官大人无需多费口舌,令爱是好是坏,是人是魔,统统与在下无关。我还是那句话,救了肖玄离宫,我就离开邬都。”
“你原本入府,是不是另有打算?初次见你,你一身的伤,得的是王爷相救,应是从那时起,你就有意靠近老夫。”
“不错。”
“此次入府,若非洛儿阴差阳错对你用了刑,加之国师提及肖崇明,将你逼入了绝境之地,你是不是从未打算说出你身世的真相?”
“不错。”肖战直言,“我原本是想靠我的才谋留下,靠利益与你交换救出阿玄,但国师的那一句肖崇明,很有可能就让你对我起了杀心,否则,我怎会与你揭开这破烂不堪的身世。”
“才谋?”上官倬讳莫如深的提及这二字,“想靠这二字留在我身边的人,大多都是庸人之辈,你有何本事,能说出才谋这二字?”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就是个废物,不照样在邬都横着走?”肖战手停不下来,左右换着杯盏,像是在煮茶一样,“对了,忘了跟你说个事,我今日刚刚把国师府的门头给砸了,你改日若是有时间,记得去给人赔个礼,毕竟你们同朝为官,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太好。”
上官倬冷哼一声,“难为你还知道我们同朝为官,你这么做可是在报复那日他置你于死地?”
“那不然呢?我砸他大门,难道是感念旧主?”
上官倬:“此人身份特殊,有些事不可做的太明。”
“狗皇帝也一样。”肖战玩世不恭道:“仇家多着呢,根本数不完。”
“若要救肖玄,你就安分些。”上官倬拂袖想了想又道:“过几日,你同我一道去国师府,顺便给你个新的身份,也算是彻底了断你们之前的一些恩怨。”
“恩怨哪有那么好了,一山不容二虎。”
上官倬冷哼一声,“别说你是我儿子,我这个做老子的,还是得说句公道话,便是再加一个你,也敌不过他一个王氏之子。”
“上官大人,有话好好说,我爹是肖崇明,我姓肖。”肖战望着上官倬丝毫不怵,“再说国师有勇有谋,那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人恩怨,上官大人可别插手,多管闲事。”
肖战阴阳怪气,上官倬只听不语,这才觉的自己刚刚那话伤了年轻人的自尊心,说到底觉得亏欠的多,说什么都得受着。
“你脖子怎么回事?”上官倬这才注意到肖战脖颈处的红痕,“怎么有一大片的红痕?可是半路遭遇了什么?有人拦你去路?遇见歹徒了?”
肖战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红痕,脑中回想的是那人故意凑近他脖梗处用力吸的画面。
用那么大的劲儿,是生怕留不下什么吗?
上官倬这才明白红痕是怎么回事,干咳了一声,“若是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就带回来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到了考虑这些的时候。只是洛儿的身子无法娶妻,怕是不能给你大办。但若是别处的女子,还是少沾染为好,改日让姨娘给你张罗,先挑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我活这么大,从未叫过谁姨娘,烦请上官大人的言辞注意些,再者,我个人私事也烦请上官大人少作打算,若是不想给那些名门贵女留下活寡路的话。”肖战丝毫不客气,“夜深了,上官大人还不回?”
“你这样像刺猬一样防着我,就从未想过释怀?”
“释怀?”肖战冷笑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要如何做?”上官倬问。
“你先救出阿玄。”肖战说着,朝人望着,“再跪在我爹娘的坟头,以死谢罪。”
上官倬拂袖,“你这话放在先人的身上要遭天谴。”
“天谴?”肖战起身,无所畏惧:“天谴就天谴,只要你死,我死又何惧?”
上官倬被气的内伤,若是同一个屋檐再待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发怒,“过几日同行,记得收敛些,别再一次将人府邸砸了。“
“好说,看我那日的心情。”肖战说着站在门边等着人走。
上官倬只能摇头离开。
三日后,肖战同谢仁祖一起喝茶,就坐在漻慕居二楼的雅间,。
而漻慕居的这出“狸猫换太子”很快传遍邬都,肖战知道这出戏是冲着他来的,可这样的戏码着实没有让他想到。本以为身份特殊,家大业大的国师会动用财力或是武力解决一些事,可没想到的是,竟是一曲说唱的话本子,这倒是省钱又省力。不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上官倬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还能让人慌乱阵脚,因有些事一旦道破,便只会堕入深渊,连个搭救的人都没有,加之肖氏后人的身份,只会比之前的遭遇更惨。而能改变这一切,或者说能救他一命的人,还得是这位幕后之人。
肖战听着楼底下说书的讲的绘声绘色,单手敲着桌面,自言自语道:“这是下了死手了啊。”
“什么?”谢仁祖没听清,在那吃着点心,“什么死守?”
肖战回过神,拿了蜜饯入口,“听说汤将军这场战胜的有些险。”
“你说这个啊。”谢仁祖给人倒茶,“战场上打战,这些都是难免的,但我舅舅所向披靡,我翁翁又在场指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谢公子今日约我前来,怕不是只是喝茶这么简单吧?”肖战道:“说吧,什么事?”
谢仁祖在说话前,先左右看了看,才单手掩嘴小声道:“我说大侄媳,你怎么就突然入了上官府了呢?虽然我大侄子这人看上去是有些冷,可总比上官倬那只老狐狸好吧!你可得想清楚了,上官倬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
“谢兄,我想有必要更正一下你的措辞,我跟他不是…”
“什么不是,在我面前还装?闹别扭就闹别扭,但总不能家都不回了吧?小两口长期这样分着,不会有什么问题?万一我大侄子身边出现个什么莺莺燕燕的,你怎么办?到那一天,悔都没处悔。”谢仁祖压根不信肖战的那套说辞,在哪接着道:“再说了,你说你这一走,我媳妇的事,怎么办?”
肖战听明白了,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操心别人是假,担心自己才是真。
“谢公子来这漻慕居也有会了,怎么不让人去请坊主过来?”肖战喝着茶,慢悠悠道:“要我去叫吗?”
“别别别!!!大侄媳,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谢仁祖认怂,“你们小两口的事,自己解决,我就不瞎操心了,有事知会我一声就成。”
“巧了,眼下还真有一件事,得麻烦谢公子。”
“说什么麻烦,听着见外,你说什么事?”
肖战小声靠在谢仁祖耳边低语,说完接着喝茶,留下谢仁祖一脸困惑,“大侄媳,你确定要入国师府偷盗?”
肖战点头,“需谢兄支援一二。”
谢仁祖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偷的,但想想还是点头应下了,“那明晚我备些薄礼亲自上门,到时候你就乔装随行,至于能不能得手,就看你自己了。”
“多谢。”
“多大点事,谢什么谢。”谢仁祖说完还是有些费解,“不是,我不明白的是,这玩意一定得偷吗?买点不行吗?”
“不行。”
谢仁祖觉得不是对方脑子有问题就是自己脑子坏了,大半夜的跑去别人府上送礼只为掩护人偷笋???难道外面大街上就没一家卖笋的?国师府的笋味道不一般?笋的味道不一样?
真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