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联的第一天就去结婚吧》

 

 

1

群聊里弹出那行酒店地址的时候，周诗雨正窝在沙发上吃公仔面，一只塑料碗搁在膝盖上吭哧吭哧吃得很努力。没什么电的手机放着王奕的最新路透视频，她盯着快要暗下去的屏幕眼疾手快地在右下角点上那个仍旧只有个位数的赞。
王奕是模特出身，从出道算起在这个圈子里浮浮沉沉数来有几年光景，上过几次杂志副刊内页却也砸不出什么水花，后来转型拍了部网剧，时兴的霸总人设，剧情无脑但甜，胜在王奕皮相不错总算如愿小火一把。

周诗雨就是在那次网剧的主演见面会上遇见王奕的。生意惨淡的商场角落，临时搭建的豆腐渣舞台，破木架子摇摇晃晃人站在上面走两步感觉都要散架，二手音响震得头顶墙皮掉下来吓死了路过的周诗雨。
然后是俗套得要死的八点档剧情，在快要摔倒的时候落进白衣王子的怀里，然后被礼貌绅士地扶起，周诗雨觉得自己当时简直要醉死在那句“你没事吧小姐”的迷人声线里。

王奕一手撑着台子很灵活地又翻回台上，挠挠脖子很不好意思地应付着主持人关于刚刚英雄救美的打趣，然后周诗雨才看到边上挂得歪歪斜斜的宣传海报，上面赫然印着主角王奕的英俊大脸。
刚刚大学毕业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周诗雨走不动道了，被迷得七荤八素挤在另一个主演的迷妹团里喊着与她们格格不入的名字，遭了不少白眼。
但周诗雨不在乎，周诗雨的眼睛里从那之后就只装得下一个人了。嘎吱乱响的木头架子，频率刺耳的音响音乐，周诗雨感觉那一颗心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那时候的王奕还只有她一个半路入坑的粉丝，会在其他人背过身的时候偷偷朝台下的周诗雨飞吻，会在下班路上接过她做的手工饼干，一来二回王奕和她也算得上是熟悉。
在一次深夜送机之后，周诗雨收到了王奕写在麦当劳免费纸巾上的一串微信号码，折成了纸飞机的形状，直愣愣地一头栽在关外的地上。
右下角签着王奕的大名，臭屁得要死啊大明星，周诗雨心里这样吐槽着，还是没忍住在回家之前就发过去了好友申请。

 

 

 

2

那天晚上周诗雨躺在床上攥着手机等了好久，那边可能是登机了，一直没有通过验证消息。不知道几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周诗雨又梦见了初遇那天的场景，这半个月来不知道她们在梦里相见了多少遍，台上的王奕又对她飞过几次吻。

周诗雨揉着酸痛的肩颈，摸索着拧亮台灯，对着手机聊天框发怔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
我好像加上偶像的微信了。

 

对面那只苦瓜头像看起来不太高兴，发过来的语音倒十足柔和，尽管听上去有点疲惫，但还是温柔地打着招呼，周诗雨吗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
很难不注意，王奕总共就这么两个粉丝，一个总是戴着帽子口罩包得像个中东悍匪导致王一至今不知道是男是女的站姐，还有一个喜欢把自己穿成六眼青蛙说此生非王奕不嫁的漂亮笨蛋女大学生，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喜欢美女有什么错，反正湖笔可以为所欲为。

 

王奕满不在乎地朝笨手笨脚追在自己身后跑的周诗雨吹了声口哨，那只被断水圆珠笔画得乱七八糟的纸飞机就精准坠机在她脚下，看到周诗雨脸上浮漾起的惊喜笑容，王奕虚荣心膨胀得快要越过舷梯直接登机了。

 

周诗雨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了，点开语音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才长按点了收藏，发过去一张可爱表情包说那我们下次机场见。
周诗雨把脸蒙在被子里打了两个滚，傻笑两声像村头啃玉米棒子啃到饱的小猪包，揪着发烫的脸拉开冰箱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冰牛奶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可能是开工了，王奕很久没再发来消息，周诗雨一边往水池吐着牙膏泡沫，一边在微博刷新王奕的上班动态。
耶今天又是超话签到第一名，周诗雨叼着牙刷对镜子打了套空气拳，开心得差点把漱口水囫囵喝下去。

 

自从辞了上一份工作之后就没了收入，靠着之前攒的积蓄将将才够勉强度日，周诗雨在镜子前比划完衬衫和外衣样式，蹬着不合脚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出门应约去一家广告公司面试。

 

 

灰头土脸从写字楼巨大的旋转门出来的时候，微信里来自偶像的消息一条一条往外弹，最新一条止步于半小时前，信息内容是怎么不理我啊？是不是爬墙了［狂怒］。周诗雨手忙脚乱地飞速敲下一行字，忙不迭表示一一放心飞，小雨勇敢追，偶像粉丝一起走，谁先爬墙谁是狗。

等上了出租车确认司机沉迷于微信群聊无暇从后视镜里窥视之后才发过去一条语音，讲起早上的hr脑残问句十八连，叹了口气说估计这次面试又凉了，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就真的要卷铺盖滚回家。

 

 

周诗雨刚发出去就后悔了，怎么能和偶像抱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王奕通宵工作一整天应该很累了吧，还要让她听这种无厘头的牢骚。瞥了眼消息发送时间还在两分钟内，周诗雨正想撤回的时候，王奕却发了个安慰的表情回复。
接着是一行文字，九个字打错了三个，王奕的专属防伪标志，但周诗雨还是看懂了。

 

「那你要不要来陪陪我？」

 

定位显示于离这里不远的一家酒店，现在让司机掉头的话只有大约十分钟路程。
周诗雨望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想起天气预报说今天好像有雨。

 

3

周诗雨一贯不是能立时做出决定的个性，犹犹豫豫间又开出去好几公里，锁屏壁纸上的王奕对她笑得粲然，嘴角洇出两个梨涡，非常人畜无害的样子。
只是去陪陪独居酒店的单身帅哥罢了，算不上伤天害理，周诗雨被自己说服了，一口气报了拗口的酒店地址拜托司机掉头往反方向开，司机不耐烦的神色在看到计价器狂蹦数字的一瞬间烟消云散，而后座那位要为心念一瞬而掏空腰包的失业下岗妹浑然不知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三流平台推的小成本网剧自然也长租不起什么高档酒店，剧组上下统共三十几号人包了一整层快捷酒店，主演能单独住一间大床房已经是格外优待。
周诗雨路过大堂的时候染着黄毛的前台小妹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抱着手机和男朋友聊得火热，来的路上还担忧登记之类的问题会不会给王奕惹上麻烦，看来还是多虑了。
电梯狭窄又逼仄，轿厢侧壁上的小广告贴了又贴，糊了满墙，周诗雨借着夹缝里的一小块反光，照了照自己的脸，从包里摸出口红补了点颜色才按了楼层。

 

电梯到得很快，周诗雨理了好几次头发，深呼吸又深呼吸，刚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按响门铃，门就抢先一步被拉开了。
于是周诗雨按向门铃的手就毫无预兆戳在了王奕光裸的胳膊上。她应该是刚洗完澡，柠檬草的沐浴香氛味道散在走廊浑浊的空气里，周诗雨觉得呼吸都松快了不少。
面前的人套着件黑色无袖衫，浅灰色头发半湿垂在耳侧，周诗雨就这样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尽管她们见过很多次，但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见面，还是第一次。
王奕大约比她高出半个脑袋，敛着下目线盯着她看了两分钟，终于没忍住开口问，喂你还要这样戳我多久？
周诗雨从呆滞中抽离出来连连道歉，惊慌失措收回手指之余甚至心里吐槽了一句第一我不叫喂。不过指尖残留的触感倒是很好，小声嘀咕了声你也太白了吧。
王奕听了嘿嘿一笑，挠了挠脖子说天生的，憨得像村长家的傻儿子，哪有一点所谓高冷人设的样子。
周诗雨没觉得幻灭反而觉得自己又窥得偶像私下生活一隅，该死的反差感真迷人，回去一定要发十条仅自己可见微博发疯一下。

 

 

王奕招了招手示意周诗雨进来，然后自顾自开了罐可乐坐在床边用毛巾擦干发尾。途径过浴室的时候，溢出的热气蒸得周诗雨有点发晕，可能是没吃早餐又紧张了一上午的缘故，脚步也越发虚浮起来，几步路没走完就脚脖子一崴不偏不倚正好倒在王奕腿上。
王奕穿了条运动短裤，宽宽大大的裤管只遮住半截大腿，周诗雨往上一倒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个遍。
周诗雨欲盖弥彰地用两根分开的手指捂着眼睛试图掩耳盗铃，耳根烧得通红却也没移开过视线。

 

王奕曾经幻想过很多次睡粉情节的展开，要欲拒还迎要半推半就，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第一个粉丝竟然这么主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留得青山在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奕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一类，捻着无袖衫衣角脱了半天也没脱下来，支支吾吾问周诗雨，你、你会吗。周小雨偷偷翻了个白眼但不敢表现出来，小声叭叭了一句你给我整不会了，王奕耳朵很尖问周诗雨你说什么呢，周诗雨立刻换上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谄媚表情说我说你真好看。
王奕很吃糖衣炮弹这一套，点点头表示很满意，搂着周诗雨的腰一起倒进床垫里，顶灯把王奕眼睛点得亮晶晶，周诗雨听见王奕说，我们做吧。

心理防线一步步被降低，然后彻底摧垮。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这种准备，但周诗雨还是没想到成年人的求爱来得如此直白又大胆。

 

吻技很生涩，牙齿乱七八糟磕在一起也不敢呼痛，其实两个人都在打脸充胖子，一个装作睡粉无数其实十分钟都解不开女生的内衣搭扣，另一个看似坦然无畏实际上紧张得脚趾都在蜷缩。
但是当王奕伏在她身上从脖子吻到胸口，亲得周诗雨感觉自己脚趾都要抽筋了王奕还是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周诗雨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王奕窘迫得通红的脸，凑近她耳边问，你是不是不行啊王奕，不行要不换我来。

 

 

挑衅的代价是从下午折腾到了凌晨，不是在被睡就是在被睡的路上，王奕食髓知味渐得要领，但第二天一早还有晨戏，终于还是不得不作罢。
被王奕长手长脚地圈着很有安全感，就是瘦得突兀的肩胛有些硌人，周诗雨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心里横生出几分自己切实拥有她的实感。

王奕戴着口罩墨镜送她下楼的时候，外面雨还在下。王奕借了自己的伞给她，送上了车才自己用手遮着发顶跑回檐下。
周诗雨摇下车窗对王奕挥手，她的脸模糊在雨里变成色块，好像雨又下大起来了，那把透明伞湿淋淋搁在脚边。

借伞的意思是，我们还会有下一次见面。

 

 

 

4

王奕的剧很快杀青了，跟着宣发团队辗转去了另一个城市工作，雨接连下了几个星期，将她在这座城市存在过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网路上的联系总是显得太过于虚无缥缈，那个抓不住的人只留下那把长柄伞挂在鞋柜上，每一条襞褶都被折得妥帖仔细。

 

微博上关于王奕的讯息越来越多，周诗雨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只是在看到最后回复的那条白色气泡停留在一周前的时候，有点抑制不住眼角酸意。
周诗雨反复放大王奕最新的那张活动返图，脖子上仍挂着上次她送给王奕的素银戒圈，她把图片那一处放到最大，然后截屏保存。

烧水壶发出短促的汽笛声，沸水托起面饼，脱水蔬菜在碗里浮浮沉沉。

泡一碗面需要三分钟，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周诗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所以当那个由几个王奕的前线粉丝组建的群聊里弹出那行酒店地址的时候，她几乎想也没想就鬼使神差地买了开往王奕所在城市的车票。

微信余额里的钱只够买一张单程的绿皮坐票，小半天的时间在摇晃的车厢里消磨。

 

在泡面热气和熟食香味的眩晕里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天黑得彻底，脖子酸得仿佛刚安上一样。

下车的时候没雨，地面却是湿的，长柄伞笃笃敲在地上刚好借以维持平衡。周诗雨捏了捏口罩，避开排队打车的人群，往反方向的公交车站走去。

 

陌生的城市灯火，蒙着水汽的玻璃车窗，临行前走得急甚至忘了戴眼镜，影影绰绰的光线落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困扰许久的问题又浮然出水面。
自己和王奕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逾越了粉丝和偶像界限，又全然不是在交往的关系，没有承诺，没有责任，好像上次的见面只是南柯一梦，是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的关系。
其实周诗雨并没有要王奕负责的意思，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和各取所需不必说破，但王奕又总是给点到为止的感情蒙上一层不切实际的幻想色彩。

 

人们常说偶像是贩卖幻想的职业，但没人有义务为幻想买单。
所以镜花水月一场空的心酸狼狈归我，而热切盛大的喜欢只汹涌为你而来。

 

 

不成段的字句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耳机里放着漂洋过海来见你，周诗雨扯扯嘴角想着真是连见面时的呼吸都反复练习。

或许还伞听起来算是再自然不过的借口，但是当穿越几百公里的山迢水远沾染上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气息，风尘仆仆地站在王奕房门口的时候，她打开天气软件，才发现这座北方城市在这个季节从不下雨。

 

可雨季什么时候会来呢？

 

 

 

 

5

雨季不会来的。

 

当王奕搭着陌生女生肩膀歪歪斜斜几乎走不成一条直线，还眯着眼睛对她晃着手笑的时候，嘴角漾开两只明晃晃的梨涡刺得她眼睛发疼。周诗雨感觉自己喉咙干得像塔克拉玛干沙漠，努力扯了两下竟沙哑得发不出一句完整的音节，她才想起来原来一整天没有喝水了。

 

正如还伞少了一个恰当的时机，此时的周诗雨也少了一个名正言顺生气亦或是质问的身份。
一瞬间比愤怒更多的成分是尴尬，周诗雨承认自己是只缩头乌龟，当下的想法只剩下逃。
结果晕头转向跑错消防通道，悻悻折返的时候走廊里只剩下王奕一个人靠在门边等她。

 

王奕今天戴了副银色的方框眼镜，没度数的镜片折着光，疲惫的神色让人一眼就望得到底。尽管周遭乱哄哄熏着酒气，她看起来还是很干净。周诗雨认命地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几句，王奕就张开手臂大咧咧把她抱进怀里。
“你怎么才来呀？”王奕脑袋埋在她肩上，略带不满的哼出鼻音，周诗雨两下挣开黏人的大型犬，不留情地拆穿花言巧语钩织的甜蜜陷阱，“不是我来也会是别人来。”
王奕脸上明显露出那种受伤的神色，扁了扁嘴说：“怎么这样讲，好伤人心哦。”
周诗雨暗自腹诽王奕的扑克脸演技确实有进步，敛着眸子一副委屈倒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几分钟前亲眼看到她和别的女生搂搂抱抱，周诗雨几乎要信了她连篇的鬼话。

 

 

于是周诗雨下定决心要同她告别，如同告别一个发光的雨季。
她一贯不喜欢把关系搞得太僵，换上戏谑又轻佻的语气讲你的好妹妹那么多小雨又算得上哪个，像是笃定了王奕给不出一个像样的回答，也不想让自己有一个太过难堪的结局。周小雨把伞柄递到她手里，留下一句伞还你，就转身准备离开。

胳膊被拉住，王奕上前一步把她纳入阴影，周诗雨抬头看见王奕抽抽噎噎说，除了你谁也不要。

 

 

那一刻周诗雨听见自己乱七八糟的呼吸和心跳，耳边乱嗡嗡地在吵。

 

是陷阱也跳。

 

 

 

6

当麦基成为流量密码的时候，偶像本身的意愿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雪片似的通告铺天盖地地朝这位演艺新秀砸过来，当王奕在浑然不觉中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同时，如何给大众留下除了脸之外的记忆点和增加国民话题讨论度则成为了经纪公司更为关心的问题。毕竟像王奕这样年轻帅气的偶像如春生的韭菜一般割过一茬还有一茬，及时将流量变现才是偶像经济的根本之道。

王奕遵照着经纪人的嘱咐在台上和同戏的女演员状似不经意亲昵挨着肩膀的时候，分明感受到背后有一束灼热的目光正在注视。

女演员心领神会地挽上王奕手臂，笑得三分假意十分热情看向王奕压低声音说你再离我近点。身侧的主持人旋即大呼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听说很多粉丝都觉得你们般配，想问二位有没有继续合作的打算。王奕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难堪笑容，心里想着般配个鬼啊，想起昨晚酒店门口这位和不知道哪来的陌生女人互扇耳光的场面王奕还是一阵胆寒，于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圆场的话。好在女演员接过话茬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愿意啦，就是不知道我们一一的想法呢。

 

女演员是南方人，咬着黏黏糯糯撒娇似的尾音，让王奕想起了另一个人。恍惚间竟真以为是那人站在自己身边，神色也不觉放松了，飘飘忽忽终于镇定下来，勉力维持还算得体的笑容说那就请大家期待我们后续的合作吧。

 

 

其实合作什么的早就被列入了公司制定的所谓拍档计划里，今天来这一出郎情妾意不过是给新戏预热罢了。同公司的这位女演员比自己年纪稍长几岁，又一起搭过几部戏，姐狗人设当道的时代，她们自然成为了公司麦基工具人的不二之选。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王奕多少也懂些，为了事业半推半就地就应允了，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说不想红是假的，只是在后台越过人群看到角落里周诗雨和她遥遥对视时擦红的眼眶心里还是泛起了一点愧疚感。王奕急急拆了麦克风正想走过去找周诗雨解释，却被经纪人拉住说一会儿和瑶瑶还有个采访，你们先去休息室对一下台本。王奕为难地一面回头看周诗雨，一面又看到不远处的沈梦瑶正朝自己招手，于是向周诗雨作了口型让她等等自己，才往休息室走去。

 

采访结束已经是深夜，沈梦瑶率先起身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宵夜，大家哄闹着欢呼说瑶瑶姐真好。沈梦瑶用胳膊撞了撞背过身子发消息的王奕，说一会儿你也一起啊。王奕抬头啊了一声，心思明显不在这里，说我就不去了吧，还有点事情。

沈梦瑶笑了笑也不恼，压低了声音讲不是我想拆散你和小女友，今天在化妆间你俩偷偷摸摸的我也看见了，但是公司今晚在酒店门口安排了狗仔，你懂的。反正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去不去随你。

 

 

消息没回，后台也找不到人，入了夜郊区这边连打车都很困难，王奕心里盘算了半天也不知道周诗雨能去哪。身后大家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赴沈梦瑶的夜宵局，闹哄哄地凑过来说一一快和我们一起，今天可得好好宰瑶瑶姐一笔。经纪人在背后给王奕使眼色，王奕又看了眼石沉大海的消息，只好顺从地低下头跟在人群后面。

 

 

 

翌日，王奕夜会神秘女子，对象竟是流量小花的通稿满天飞，等到王奕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打开手机才发现微信电话号码通通被周诗雨拉黑。

周诗雨就像是平白出现又平白消失在王奕的生命里一样，那个追王奕的微博号再也没有更新过，像日历被撕掉了一页，然后就永远停留在了被撕掉的那天。

 

 

 

 

直到一个月后，王奕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很容易看出是周诗雨的口吻，但语气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附图是几张打码了周诗雨脸部的亲密照片，王奕的轮廓倒是清晰可辨。周诗雨在短信里说自己想进娱乐圈，希望王奕给她牵线，否则就要公开她们之前见不得光的关系。

 

周诗雨删删改改编辑了又编辑，才发出去这条信息，心里明明对王奕已经没有期待，却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失望透顶的感觉。
周诗雨倒在沙发上，看雨从没关好的窗子里飞进来，又下雨了，她还会偶尔想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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