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番外篇：惜花燕-第四章 秘密

　　见瑟瑟目光坚决地瞪着自己，表情可说是横眉怒目，不许不从，赫正龙只好说：“好吧，我再躲几天……辛苦姑娘每天送饭了。”

 

　　瑟瑟这才转怒为喜，笑说：“不辛苦，你是为我才受伤的，我不做点什么报答你，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想起当日之事，眼眸低垂，有些内疚地说，“其实那天你不该救我，我横竖是万老板的人，不过是迟早的事，却连累你受伤了，还变成被官府通缉的刺客……”

 

　　听到她自暴自弃的话，赫正龙蹙眉望来，正色道：“你不能嫁给他，他都有五房小妾了。”万立人本就贪财好色，又因为一直没有子嗣延续薪火，所以对纳妾情有独钟，急着想要给家族传宗接代。

 

　　见他关心自己，瑟瑟深感安慰，可刹那的喜悦转瞬即逝，又沮丧自卑地说：“我这样出身的女子，本就嫁不好，能做妾就不错了。”

 

　　“你没什么不好，你心地这样善良……长得也好看，应该有更好的归宿。”他口笨舌拙，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却忽尔脸红起来。

 

　　会脸红证明他讲的是真心话，而不是虚夸。瑟瑟瞧着他慌张笨拙的样子，更加喜欢了，可是越喜欢就越悲伤，因为知道这不是自己能爱的人。可心中炽热却怎么也熄不灭，而且还燎上头，把理智都烧尽了。她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你若真想救我，就带我走吧……”

 

　　黑暗中陡地传来这样一句，赫正龙吓了一跳，怔怔看向她。

 

　　瑟瑟抿唇而笑，眼中秋波潋滟，带着少女的羞怯，却又大胆无畏。既然话已出口，她索性不再矜持，一把攥住赫正龙的衣袖，掏出满腔热情说：“我喜欢你，愿意跟你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做什么行当，哪怕是刀山火海、浪迹天涯，我也愿意跟你白头偕老！”

 

　　赫正龙被她的大胆表白吓得不知所措，正要说话时，却突然被吻住了。瞬间的惊诧后，赫正龙忙推开她。她却不依不饶地又凑上去，还威胁道：“我都爱上你了，嫁给别人只会一辈子痛苦，你若忍心看我受苦，那就不要我。你若对我也有动心，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仓库门外，躲在暗处的惜燕只看到这里，就悄然离开了。

 

　　她被戚环秀卖到庆元班，并非只是学艺谋生这么简单，而是有别的任务在身。现在瑟瑟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房，她便趁夜深正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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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来到杨兴槐房外，惜燕将窗扉推开一道缝隙，屏住呼吸，偷偷向里面张望。房里静悄悄的，杨兴槐和夫人早已睡下。厚重的灰蓝色遮光帷幔将架子床牢牢罩住，惜燕看不见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她。

 

　　她转动眼珠，悄然无声地将房间里的陈设环顾了一圈。

 

　　普通财主要想在家里偷藏财宝，有的是办法设计各种隐蔽难寻的密室、暗格，可这里是喜逢楼的寓所，相当于客栈，所有家具桌柜都是事先备好的。杨兴槐住的这个房间专门接待班主，不仅更加舒适宽敞，墙角还摆着一个上锁的小矮柜，供其存放随行携带的金银财物。

 

　　惜燕直勾勾地盯着那矮柜，紧张得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就锁在里面。可她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做这种坏事，心里十分害怕。紧张地瞥了床铺一眼，见没有任何动静，帷幔后面还有鼾声传来，才终于壮起胆子，悄悄推开窗扉……

 

　　谁知刚推开一点，不灵活的窗合叶就发出“嘎吱”一声轻响，随即杨兴槐惊醒过来，蓦地掀开床帏，向窗外叱喝道：“什么人！”

 

　　惜燕反应敏捷，在杨兴槐发现之前就把头缩回去了，没被看到。

 

　　她听见班主夫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杨兴槐道：“窗户开了，我去看看！”

 

　　“多半是风吹开的，你去关好吧。”

 

　　随即惜燕就听见有人下床穿鞋的声音，吓得急忙猫着腰沿墙角匆忙逃跑。谁知跑得太急，发出了脚步声。前几日刚闹出万立人被行刺的事，杨兴槐戒心正高，立即拔剑追去，厉声叱喝道：“什么人！”

 

　　惜燕吓得头也不敢回，用最快的速度逃回房间，气喘吁吁地刚把门关起来，谁知一回头就看到瑟瑟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目光冷峻地瞪着她。两人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讲，外面就响起疯狂的拍门声。

 

　　“瑟瑟，瑟瑟！起床了，快开门！”杨兴槐急得粗声大吼，仿佛鬼哭狼嚎。刚才他看见黑影窜进这个院子里，眼睛一花就不见了。

 

　　“怎么了？”瑟瑟假装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把门打开。

 

　　杨兴槐一把推开她，走进去到处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有惜燕在炕上呼呼大睡。“你听见什么声音，看见什么东西没有？”

 

　　瑟瑟摇头。杨兴槐又问了几句，也没问出线索，只得悻悻离去。

 

　　待杨兴槐走远后，瑟瑟才一把掀开被子，朝惜燕的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被子底下，惜燕不仅穿着衣服，就连鞋都没脱。她被瑟瑟打得一骨碌爬起来，坐在炕头上，惊惶不安地低着头，不敢吭声。

 

　　“你干什么去了？”瑟瑟抱着手，凶巴巴地问道。

 

　　惜燕依旧不说话，一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死倔模样。

 

　　瑟瑟知道问不出来，却并不着急、恼火，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我猜得到，不过……”这时她走过去在惜燕身旁坐下，挑起惜燕的下巴，勾唇一笑，“我帮你保密，你也帮我保密，不许把我半夜离开房间的事情讲出去。”

 

　　这可不是在商量，黑暗中射出精芒的眼神，分明是有威胁之意。惜燕很聪明，立即猜到她的意思，问道：“那个人……是谁？”

 

　　瑟瑟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原来惜燕暗中跟踪她，知道她在库房藏人的事了。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如何回答惜燕的问题。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就连瑟瑟也不知道。

 

　　她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绽开笑容道：“他是个好人……不对，是我心上人！”说到这里，脸颊上的小酒窝陷得更深，笑容也显得更加甜蜜了，“你不许对别人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