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荒唐(二十七)

  • 芝芝栗子奶酥
  • 2022-07-10 04:51:22

⭕黑/帮设定,黑/帮少/爷饼x军/火商农
⭕一切情节皆为虚构,不代表本人看法,不上升真人,狗血且雷且ooc
❗预警:nc17,bloodiness、violence、sex、dirty talk

都能接受就继续吧

 

 

 

“先生,我们快乐过。”

 

 

 

第二十七章

 

 

Chittsawangdee家的先生最近拒绝谈任何交易。

 

道上传他病了,据说是上一回枪击的伤口撕裂导致二次感染,以至于他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烧,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吓得Jay半夜叫了几辆车赶到他们的家族医院,排场大的就像Ohm又被枪击了一样。

 

Ohm再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又是一周后了。Sean给他的枪伤重新做了一次缝合,并且放狠话警告他如果这次他还放任自己的伤口崩裂,这个伤疤恐怕会永远以一种狰狞的模样留在他的胸膛上。

 

Ohm没有管Sean的警告,出院的当天下午就宣布一切联系照旧,接着一头钻进书房继续处理事情。

 

他重新翻动着手上Mai发给他的资料,还有他自己收集到的那些信息和照片。

 

他没有骗Nanon,他是卧底这件事本就只有Mai和他知道。Nanon是完全只针对Chittsawangdee家族的卧底,他并没有染指过其他家族的事务……他的存在构不成威胁,他的身份是真的,在一切尘埃落定前,Mai也不想得罪Kirdpan家。

 

而Ohm已经向Nanon保证过不会有别人知道了。Nanon的血统不是假的,这就已经足够他在这里立足,他以前是什么身份,没有人会在乎。

 

“先生。”Jay突然在他身旁出声,Ohm转头看他,Jay似乎在踌躇要不要开口,但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Kirdpan家族又开始办夏日晚会了。”

 

夏日晚会?

 

Ohm以前听说过,每年夏天最热的夜晚,Kirdpan家族都会举办晚会,性质和Wodyar家族的游轮宴会差不多,基本是一些玩乐和生意往来。

 

他家里这些年断断续续地举办过两三次,最近几年Ohm没听过消息,估计是停办了。他没去参加过,只从父亲偶尔的描述里大概知道当年的盛况。

 

Jay又看了Ohm一眼,欲言又止。

 

“请帖前几天好像已经发出去了……”他说,“但……”

 

Ohm没说话,他知道Jay想问为什么Ohm没有收到请帖。他估计Jay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于是顿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结束了。”

 

Ohm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问这个的话。”

 

Jay似乎被吓住了,没有说话,Ohm没有管他,接着说道,“不过晚会……我会去。”

 

“没有请帖,难道会不让我进吗?”他这样说,漫不经心地拿过另一份文件翻开。

 

 

 


当Ohm从车上下来,站在Kirdpan大宅的面前的时候他还有点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按理说他们已经结束了,并且结束得彻彻底底。

 

来自Nanon的背叛让他差点丧命在那颗子弹之下,他不该来找他,起码,Nanon在他这里说了太多谎。

 

他连吻都是假的。

 

他走到大宅门口,就像他想的那样,门口的保镖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头和下一个人接着对接了,甚至没有开口问他要请帖。

 

门后端着盐盘的侍者迎上来,Ohm随手捻了一点抹在手腕上,然后走进了大厅的人群里。

 

他一眼就在后门那里看见了Nanon。他就站在后花园的门口,那扇大门一半打开,另一半半开着,把他整个人框在里面,Ohm越过他的肩,看到他身后成片的彩灯,甜品台和香槟塔,那些灯闪烁着,将夜空照耀成朦胧的五彩斑斓的颜色。

 

Nanon靠在门上和什么人在聊天,Ohm往左走了几步,看到了被半开的门挡住的女孩。雪白的礼裙,点缀着明黄的配饰,明亮鲜妍的颜色,那女孩一定美得像朵花。

 

但Ohm不知怎的看不清她的脸,女孩子的面庞就像是水一样被模糊了。他只能看到Nanon侧对着他的侧脸,他笑着和女孩在聊什么,上翘的眼睫弯成温柔的弧度,Ohm几乎能看清他眼底细碎的亮光,像揉碎的星星,就像他以前望着他那样。

 

他太亮眼了,Ohm想,特别是在这件雪白的西服里。很衬他,显得他个高腿长,在闷热的仲夏夜晚里像一个通透易碎的虚幻梦境。

 

Ohm还记得他穿自己那套西服的样子,那件衣服有点大,他穿着它的时候空落落的,从门外走出去,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那件衣服后来沾满他的血迹,纯白的颜色沾染上鲜血的污秽,最后被剪刀裁开,一刀两断。

 

女孩笑着说了什么,接着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胳膊,Ohm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又立刻停住了。他站着的这个距离不远不近,他们聊天的声音正好断断续续地落进他耳朵里。

 

“……好热。”女孩这么说,Ohm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可还是看不清。她站在Nanon对面,就像被擦除了一样,变成一团白色的模糊。

 

“确实很闷,我让人把窗户都打开吧。”Nanon说,随口向花园里叫了一个侍者,和他比划了什么,那个侍者点了点头,越过他们走进大厅里。

 

Ohm转开了视线,看着那个侍者穿梭在大厅里,忙着推开玻璃窗,再卷上百叶窗的帘子。后花园的音乐声卷着风,从敞开的窗户里更加清晰地飘进来。

 

“……花园里可能更凉快。”

 

他听到Nanon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转身,突然被什么人迎着肩撞了一下,他茫然地转过头,端着盘子的女侍者显然吓坏了,低着头,冲他连声道歉。

 

“没事。”Ohm没打算追究,大厅里人太多了,挤着撞到他不是什么大事。他低头看向她手里的托盘,打量着托盘里那些小碟子上的东西。看起来像蛋糕,但是显然更凝固一些,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樱桃。

 

“这是什么?”Ohm问。

 

“冰淇淋,消暑用的。”侍者回答,看出Ohm应该对这个感兴趣,连忙拿了一碟递到Ohm的手边。

 

等他端着那盘冰淇淋再转头的时候,门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了,想来Nanon和那个姑娘应该一起进了花园。原本半开的门被完全推开,Ohm看到后花园里穿梭的男男女女,那后面是一整个沉醉的名利场。

 

 

 


他穿过人群走过去,跨过那扇门,那组被请来助兴的管弦乐队的声音大起来,Ohm看到他们在几棵大树下盖的舞台上表演,乐声柔和又轻盈。

 

他转过头,在不远处的架子下看到了女孩和Nanon。架子上攀着茂密的藤蔓,开着小小的紫色花朵,很美,他们靠在架子下的一张桌子上,笑着在聊什么,像一幅画。Nanon似乎要拿什么东西,把视线从女孩的身上挪开,然后顿住了。

 

Ohm知道Nanon看见他了,他的眼神越过面前娇小的女孩的肩,定格在他的身上,随即眼睛里涌上一片惊愕。

 

他大概没有想到Ohm会来,他连请柬都没有寄给Ohm。但是Ohm不需要请柬,没有人不认得他的样子,他的车,他的副手——没有人会把他拦在门外。

 

Nanon该警告他的保镖们不要让他进来的,Ohm想。

 

Nanon低头和那个女孩说了什么,女孩端着她的蛋糕盘转身离开了,Ohm上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架子下的Nanon。

 

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叫Nanon的男人,他看上去不能更像他的爱人了。

 

真奇怪,他看上去和他爱的那个人一模一样,Ohm不能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他们几乎是一个人,但不一样。

 

Ohm从面前这个人眼里看不到他熟悉的那个人。

 

这又是一个Nanon。

 

他不知道他最终要选择光明还是黑暗。他以为是他们是共生在黑暗中相互依存的星星,然后他发现自己才是月亮,而他是毋庸置疑的太阳。

 

他反射他的光,他灿烂灼热的锋芒只会灼伤他。

 

Nanon不知道他在他眼中多么耀眼,他照亮过他,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走近对方身侧,Nanon没有抬头看他,Ohm也没有说话,把手里端着的小盘子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

 

“我不吃蛋糕。”Nanon立刻说。

 

他明明很喜欢吃蛋糕,Ohm还记得Sean向自己半真半假地打电话抱怨说Nanon喜欢吃蛋糕喝甜饮料,他那些保镖甚至会在开车去市里巡逻的时候帮Nanon带甜品回来。他像个被所有人惯坏的小孩,Sean这样评价。

 

“这是冰淇淋。”Ohm说,没有再去碰那个盘子,低头看着盘沿的水珠凝聚又滚落,滴落在桌子上,洇出一圈湿痕。

 

“我不热。”Nanon重复道。

 

“你之前让人开窗户。”Ohm很耐心地说,看着他额角和脸颊上因为闷热的天气而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就像在哄一个说着蹩脚谎言的孩子。他看着那个盘子里慢慢积起一层融化的奶油,今晚果然太热了。

 

他也在融化,在乐声里,在热风里,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在他望着Nanon侧脸的时候,很慢很慢地在他心里陷落。

 

“那是因为我想听音乐。”

 

“我不热。”Nanon又说了一遍。

 

Ohm转过去,从一旁的酒塔上随手拿下一杯香槟,递到他面前。

 

“敬你。”

 

“Non。”他说。

 

Nanon没有看他。

 

半晌,他突然伸手拿过Ohm手里的酒。那只酒杯被他的指尖捏着的时候,Ohm突然回想起他们在船上的时光。在吧台扑朔的灯光下,他的手捏着那个马丁尼杯的样子,湛蓝的酒液在酒杯里回转,他修剪圆润的指甲反射着宝石一样莹润的光。

 

然后,Ohm看着Nanon反转手腕,将酒杯倒了过来,那杯并不多的液体在酒杯里倾斜,倾斜,接着涌出,淋淋沥沥地落进了草丛里。

 

那片草地在不亮的灯光下反射着酒液湿润的颜色,耳旁乐队中小提琴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变成了一个丰富炫技的华彩片段,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急——

 

“吱——”

 

琴弦振动的尖锐声停止,周围的人为这个华彩片段鼓起掌来,然后那些叫好的声音慢慢地远离了Ohm的耳膜,像是浸了水一样膨胀,直到归于沉寂。

 

他看见Nanon说话,他的嘴唇上下开合着,Ohm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等着他的河的声音流进他的耳朵里。

 

接着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Nanon说的话。

 

他说:

“先生,我们快乐过。”

 

唰。

 

四周沉寂的声音又慢慢活泛起来,人潮的声音再次涌入Ohm的耳朵:碰杯声、乐声、说话声、笑声、人们走动时礼服的沙沙声……

 

最后他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从急促的鼓点慢慢归于平静,融入这一片嘈杂的声音里。

 

“……我明白了。”他说,转头看向一旁欢笑热闹的人群。

 

他们快乐过,这毋庸置疑。

 

他们都曾在对方面前大笑得像无忧无虑的孩童,也曾全身心地把自己托付给对方,在对方脸颊上落下过无数个爱恋的亲吻。

 

他们快乐过。

 

那也只是过去了。

 

Ohm突然想起了父亲很久很久以前和他说的话:永不背叛我一生所爱。

 

那是家训的一句,他一直恪守着这句誓言,可是没人告诉他,如果他是被背叛的那一个,他该怎么办。

 

人们不去爱,是怕不被爱。Ohm想,他已经踏出那一步了。他希图被爱的渴望过于强烈,于是这渴望让他选择热烈地去爱一个人,但最后这爱也被慢慢地碾碎,像摔碎在地上无足轻重的廉价玻璃制品。

 

碎成齑粉,又亮又利,即使是最小的一片也足以把人刮伤。

 

也许他只是迷恋上和他在一起的快乐,他们快乐过,这就是所有,仅此而已。

 

像他这样的人,像他这样满身罪孽的人,是不配得到爱的。

 

既然早就明白,为什么又要继续争取呢?

 

他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Nanon的手腕。他们在力量上相差悬殊,Nanon惊了一下,试图挣开他的钳制,而Ohm死死扣着他,没有给他任何挣脱的机会。

 

接着他捏着他的手腕猛地一拽,Nanon被他拽的向前几步,朝着他的方向倒过来,几乎踉跄着贴在他面前。

 

“……Kirdpan先生。”他说,手指温柔地从他的发间穿过,就像曾经做过的每一次那样。Ohm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眼,Nanon看上去还是那样,完全像个没成年的孩子——柔和的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搭在额前的柔软碎发,有一双双眼皮很宽很深的明亮眼睛。

 

Nanon楞楞地望着他,嘴巴微微张开,是一个怔住的表情,但Ohm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喜欢他的酒窝,现在也喜欢。他亲吻那里的时候,感觉就像良药一样治愈他。他会忘记所有痛苦。

 

Ohm的手从他发间滑下来,掠过他的脸颊,蹭过他的眼角,然后停在他唇边。

 

他抬起手腕,从他的唇边蹭过去,手腕上的盐粒落在他唇角,在朦胧的光线下,那些盐粒像红绒布上滚动的碎钻。

 

就像他第一天见到Nanon时那样——那个时候Nanon用手指从他手腕上抹走了一点盐粒,然后抹在自己的唇边。

 

Ohm把那点盐还给他,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枯萎了。

 

无声无息,曾经侵入他生活的那一部分突然崩裂开来,然后变为窒息的空白。他感到浑身迅速地冷下去,如同一片燃烧殆尽的灰烬。

 

他的爱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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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进度条100%可以走下一阶段的剧情惹别打我真的

 

*灵感来源于博尔赫斯
“而他们的模糊图像丢失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另一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