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延迟》42—48

  • 春有暖木
  • 2022-07-10 05: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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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陆知延去了哪里,就连他最信任的助理孙哥,都一无所知。

 

女儿陆恋初哭得双眼红肿,嗓子都哑了,闻迟走过去抱住她:“我回来了,爸爸回来找你了。”

 

闻迟今天也在口袋里装了糖和巧克力,他拿出来递给陆恋初,又抹去了她的脸颊上的泪水。

 

闻迟用了各种方法,笑着不断哄女儿,他安慰了好一会儿,女儿陆恋初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你……你到底是闻迟叔叔,还是我的念初爸爸?” 

 

闻迟微微一愣,然后道:“我都是。” 

 

“对不起,之前我怕你一时没法接受,没有承认我就是宁念初。但从今天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也不和你分开。”

说罢,宁念初抱紧了女儿。

 

可女儿陆恋初的心头满是酸楚,他一想到陆知延,眼泪再次滑落:“念初爸爸,你回来了,但是……但是呜呜呜呜,臭老爹却不见了……”

 

“我今天一直在喊他,我也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但他不回我,呜呜呜!我怎么都找不到他,哪儿都找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陆恋初今早一睁眼,就习惯性喊陆知延,但得不到回应。

整个家都没有陆知延的身影,他的电话也关机了,陆恋初着急又无助,后来即便钟藜和其他保姆阿姨一起抚慰,也无济于事。

 

平常乖巧懂事的陆恋初啜泣不已,她根本不愿去上学,什么事都不想做,只哭着在喊陆知延。

 

“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非要离开一个?你们就不能……不能都陪着我吗?呜呜呜……”

陆恋初趴在闻迟怀里,不停滴落的泪珠,都濡.湿了闻迟的肩头。

 

闻迟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他一时间也不知怎样向女儿解释,毕竟这件事很突然,陆知延今天是瞒着所有人,偷偷离去的。

 

闻迟正想着先编个理由,暂时安抚下女儿,只听陆恋初又哭着说:“念初爸爸,臭老爹是不是去治病了?”

 

“治病?”闻迟一愣,不由联想到陆知延的遗嘱,莫非他真的患有重病?

 

“他得了什么病?”

“我……我也不知道,呜呜呜,他没具体说,不过我记得很清楚,他之前确实说过,他生病的事。”

 

“念初爸爸,你带我去找臭老爹,好不好?”

陆恋初抬起小脑袋,噙满泪水的双眸,牢牢注视着他,“如果他生病了还一个人,得多难受,呜呜呜……”

 

闻迟心头一酸,不由避开了女儿的目光,他揉了揉陆恋初的头:“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他……”

“他去忙了,等过阵子,会回来看你的。”

 

闻迟并不想对女儿说谎,可更不会轻易允诺,不然女儿之后又要失望。

他只能先用这套说辞,让女儿安下心,不再哭闹。

 

其实陆知延像这样自觉离开,是闻迟所期望的,以免他俩见面会尴尬。

而且闻迟也不可能与他共同抚养女儿,女儿迟早都会和陆知延分别,长痛不如短痛。

 

闻迟在想,等女儿逐渐习惯和他一起生活,经年累月,随着女儿长大,也会明白其中缘由,不会再勉强他和陆知延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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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整整一周,女儿陆恋初还是每天都在询问陆知延的下落,一天早中晚都要提及,问了不止十遍。

 

闻迟每次都很耐心,笑着安抚陆恋初,因为他知道女儿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这是很正常的。

但女儿也频频提起陆知延的病,这让闻迟有点在意。

 

陆知延真的病了吗?又患了什么病?

结果这事也无人知晓,要不是陆恋初说起,估计谁也不知道陆知延还病了。

 

钟藜和孙哥皆是摇头,两人完全不清楚。不过孙哥透露,陆知延一周总有一两天,是一个人出门,不知去了何处。

他猜测,陆知延或许是瞒着所有人,独自去了医院。

 

至于是哪家医院?

陆知延又咨询了哪些医生?

 

因为陆知延很注重个人隐私,保密工作也做得滴水不漏,其他人想要查出来,得花点时间。

 

闻迟让孙哥去调查清楚,随后又联系了陈子栎。

 

宁念语去世前,温柔阳光的陆知延,结交了不少朋友。可后来他性情大变,身边的朋友也一个个都和他断了联系,至今只剩下陈子栎一人了。

 

但这回,陈子栎却是最后一个知道,陆知延立好了遗嘱,把公司和所有资产都转给闻迟的事。  

 

听说他连女儿的抚养权也主动放弃,陈子栎更觉得不可思议。

 

“你知道陆知延现在在哪里吗?”闻迟问。

陈子栎连连摇头,他的表情还有点茫然,毕竟一下子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他还在消化中。

 

不过以他对陆知延的了解,陆知延之前嘴上说是和闻迟打赌,实际上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想把公司给闻迟。

他只是以赌约为理由,让闻迟先来公司学习和适应的。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唉,你别问了,我是真的不知道。”

陈子栎此时心里一团乱,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知延以前还会找我喝酒聊天,和我谈谈心,可自从五年前他被烧伤,我们也以为你出事了,他就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有什么心事都自己憋着,根本不会找人商量。”

 

陈子栎禁不住连连叹气,“我每次问他什么,他都只是摇摇头,连一句敷衍我的话都懒得说了。”

 

“被烧伤?”

闻迟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字眼,不禁一怔:“陆知延,他五年前被烧伤过?”

 

“……”陈子栎却立刻合上嘴,显然不愿多说。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唉,这事他不让我说的,尤其是不能让你知道……”

陈子栎有些苦恼,他本该守口如瓶,却不小心说漏了。

 

闻迟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让陈子栎内心又是一阵慌乱,事到如今,他咬咬牙,还是都说了出来。

 

五年前,女儿陆恋初的百日宴上,陆知延本来都备好戒指,打算向宁念初求婚,谁料又遭遇了一场大火。

 

所有人都往外头跑的时候,陆知延却逆着人流,去里面寻找宁念初。

可熊熊大火中,烟雾浓重,他始终找不到宁念初,后来他被熏晕过去,背后也被大面积烧伤。

 

由于都烧到了脖子,陆知延的腺.体也受损,再也没法释放信.息素。

他也不会出现易.感期,更不会受到其它Omega发q时的影响。

与其说陆知延是Alpha,倒不如说是Beta。

 

闻迟听后,沉默了良久,一些本该埋葬在他心底的记忆,又被忽然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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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宁念初病情严重到出现了幻觉和幻听,他拒绝接收外界的信息,也下意识屏蔽了陆知延的声音。

 

那时候陆知延也知道没法用言语与他沟通,就学了手语,给他画了戒指的图案  

宁念初当时并不明白陆知延想表达什么,也不愿去思考。

 

时隔五年,在季溯的生日晚宴上,闻迟意外与陆知延重逢。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陆知延手上的婚戒,还以为他已经成婚,后来却发现他一直单着。

 

分明是单身,陆知延的手上却始终戴着戒指,闻迟不明原因,也懒得深究。

 

想到宁念初的人生,他活到现在,经历过两次火灾。

 

第一次是十八岁那年,他们家着火时,陆知延冲了进来。

但在宁念初看来,他主要是为了救自己的哥哥宁念语。

 

陆知延拉着他和哥哥宁念语逃离的时候,横梁突然掉下来,宁念初生怕他出事,第一反应就推开了他和宁念语。

那年,宁念初是想过保护两人,死了也不后悔,成全了陆知延和哥哥就行。

 

结果他活了下来,但后背有了去不掉的疤痕。

他决定成为闻迟后,才纹上了黑色的蝴蝶,用文身才掩盖疤痕。

 

今天从陈子栎的口中,他才知道,原来五年前,他遭遇第二次火灾的时候,陆知延依然去救他了。

 

时隔多年,闻迟不止一次地想,陆知延应该是出于愧疚吧?

因为觉得间接害死了他的哥哥,愧对他的哥哥,才想要弥补他吧?

 

包括陆知延准备向他求婚,也可能是良心不安,或者因为女儿,为了负责而负责吧?

 

陆知延的手写信,闻迟这阵子每天都要看好几遍。

他反反复复地看,每一个字都刻在了脑中,都快倒背如流了。

 

闻迟不悲不喜,内心是浓浓的压抑感,更觉得荒唐讽刺。 

 

当年因为最后一封邮件,他没有发出去。他就以为陆知延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大学三年,和他发邮件交流的人,其实是自己。

 

他那时候因为太喜欢陆知延,太想要和陆知延增加交流,多一些接触,才会那么做。

 

如今这个真相,却被陆知延知道了。  

那他在陆知延的眼中,又会是什么形象?

 

是不是像个骗子,又或是从很早以前就暗恋他的傻子?

他多卑微可怜,又可笑!

 

一个月后,闻迟将陆知延的手写信撕碎了,而且揉成一团后,扔进了垃圾桶。

他也让孙哥停止调查,以后任何有关陆知延的事,都不要告诉他。

 

就算陆知延生病了,又怎么样?

即使他病得快要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闻迟不断给自己洗脑,不要再去想陆知延了,更不必去找他。

自己就应该彻底不管不问,做了没心没肺的人!

 

这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他们应该互相遗忘,这辈子都别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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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细雨蒙蒙,闻迟撑着伞,去祭拜了哥哥宁念语。

 

宁念语的墓碑旁边,还有一座无名的墓。当年大家都以为火场那具焦.尸是宁念初,便挨着宁念语葬下。

 

但只有闻迟清楚,这是他的救命恩人——闻晚。

闻晚,才是许贤祎真正的妻子。

 

女儿百日宴那天的晚上,陆知延在前厅忙着招待来宾,而宁念初在后面的包厢里坐着。

 

那晚酒店里也有其客人,闻晚提前来订了间包厢,等丈夫许贤祎下班后,两人就可以共用晚餐。

 

火势越来越大的时候,大家都急匆匆地逃命,闻晚发现隔壁包厢里的宁念初,却纹丝不动。

他甚至蹲下了身子,缩在墙角,像是等待死亡降临。

 

闻晚吓了一跳,急着去拉宁念初一起逃出火场。为了救出宁念初,他还被重物压住了。

 

其实闻晚早就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了,但他的心态极好,和那时候一心求死的宁念初截然相反。

 

闻晚很珍惜每一天,他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度过,不想留下遗憾。

如果今晚他的生命注定会走到尽头,那他在临死前,还能救下宁念初,他也很开心满足。

 

宁念初被救出后,向许贤祎下跪道歉,许贤祎却扶起他,没有丝毫责怪。

 

许贤祎很尊重闻晚的选择,他自己也是乐观的人。

他也告诉宁念初,如果宁念初实在厌倦过去的人生,完全可以从头开始,成为另一个人,重新开始崭新的人生。

 

宁念初与闻晚同样是Beta,身高相同,体形也差不多,后来闻晚的尸.体被误认为是宁念初,宁念初也成功假死,改名为“闻迟”。

 

闻晚救了宁念初的命,许贤祎之后也不断开导他,帮他重新振作。

宁念初不想让闻晚白白牺牲,也不能辜负他俩,就答应照顾好两人的儿子闻屿。

 

因为闻晚离世的时候,闻屿刚出生不久,都未满一个月,小家伙自然什么印象都没有,后来就把闻迟当做了亲生父亲。

 

宁念初改名为“闻迟”后,他一边照顾闻屿,一边重新读书学习。

因为这个“儿子”闻屿的存在,弥补了他内心的空洞,渐渐成了他的心灵寄托,所以他不再抑郁,性子更是坚强独立起来。

 

后来闻迟靠着自己努力打拼,进了季溯的公司,但他对女儿的思念却日积月累,越来越浓烈。

 

闻迟之所以回到这座城市,最初目的就是要带走女儿。

其余的一切,包括陆知延,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所以他现在也不用想太多。

 

那份协议书也被闻迟亲手撕毁,他拒绝接手陆氏集团,不要陆知延的公司股份,更不会当CEO,连副总的位子,他也毫不稀罕。

 

闻迟准备把女儿带去另一个城市生活,他如今只要能和女儿,还有儿子闻屿好好生活在一起,就满足了。

 

不过在此之前,闻迟还想做一件事。

 

“改名字?我为什么要改名?”听闻迟这么说,陆恋初一时都听懵了。

 

闻迟朝女儿笑了笑:“这个名字,不太适合你。”

 

“但我觉得很好啊!而且是臭老爹亲自取的,我名字的三个字,就包括我们一家人,是臭老爹喜欢你——”

 

她还未说完,就被闻迟打断了,闻迟仍旧劝道:“还是换另一个更好听、更合适你的名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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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恋初蹙起了双眉,她根本不想点头,可又怕直接拒绝闻迟,会让闻迟失落难过。

 

她犹豫了半天,忽然想到什么,就去自己屋里翻找了一会儿,随后把一本旧的笔记本,递给了闻迟。

 

闻迟望着手中有些年份的本子,不解道:“这是什么?”

 

“爸爸,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陆恋初卖了个关子,她有些期待闻迟接下来的反应。

 

闻迟听后便翻开了,一看到上面的文字,他就双瞳一缩。

 

陆恋初猜到他会大吃一惊,又笑道:“在我出生之前,臭老爹就想了好多名字,都记在这上面。他说想了很久,最终才决定给我取现在的这个名字。”

 

前两年,陆恋初还比较调皮,有天她把陆知延的书房翻乱了,无意间翻到了这本笔记本。

 

闻迟愣在了原地,他翻看了几页,的确写了好多姓陆的名字,男孩女孩都有。

他原以为会看到那个令他痛心的名字,却压根没有。

 

这么多备选的姓名当中,没有一个名字是“陆恋语”,连最后一个字,看不见任何一个是言字旁的。

 

闻迟此时有些错乱,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的记忆画面。

难道是他病得太严重,连字都分不清了吗?

 

当年陆知延得知他怀孕后,在他手心里写下了孩子的名字,可最后一个字,陆知延只写了一个偏旁。

 

闻迟仔细瞧着这些名字,陆知延有时候写字太快,会有练笔的习惯,莫非那时候……

 

他拒绝继续分析下去,匆忙合上了本子,今天也没再向女儿提起改名的事了。

 

两天后,陈子栎上门来访,他也给陆恋初带了零食和衣裙,陪陆恋初玩了一个下午。

 

如今陆知延不知所踪,陈子栎也很关心陆恋初的心理状态。

听到她说起,闻迟前两天想让她改名时,陈子栎坐不住了。

 

“念初,我听说,你打算给小初改名字。”

 

闻迟默认了,陈子栎的眉头越皱越深:“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还是在意你哥的事,觉得知延只是因为你哥,才和你在一起的,对吗?”

 

闻迟没正面答复,只是道:“这些陈年旧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抱歉。”陈子栎这人性子直,刚才一时冲动,确实有些唐突,但他绝不是想勾起闻迟那些痛苦的回忆。

 

若是陆知延在场,有些话,他永远不会让陈子栎说出来,可眼下有些特殊,陈子栎在心里纠结许久,还是开了口。

 

“知延那年知道你怀孕后,就跟我说,他想了很多孩子的名字。我记得有一天,他还会问,孩子会不会像……”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又加重了语气,接着说:“我那时候以为他还是放不下你哥,我就劝他,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是无辜的,是一个独立的生命。

结果我后来才知道,他那天想问我的是,孩子会不会像你?”

 

陈子栎全程都注视着闻迟,再次强调说:“他知道宁念初,一直都知道你是宁念初。”

 

他想仔细观察闻迟的表情变化,可闻迟的眼皮只是微微一抬,然后淡淡“哦”了一声。

 

陈子栎愣住了,他没想到现在的闻迟会这么冷酷,和以前的宁念初简直判若两人。 

 

“你以后叫我‘闻迟’吧,你们认识的宁念初,五年前就死了。”

闻迟的神情淡漠,“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名叫‘闻迟’吗?因为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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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女儿没有明确表达出来,可闻迟看出女儿其实很抗拒改名字,也不想转学,他就没继续为难女儿,还是维持了现状。

 

闻迟明白女儿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是急不来的。为了照顾和安抚女儿,他也带着儿子闻屿,住了进来。

现在房产证的名字也变更了,闻迟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陆知延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这天,陆家二叔突然找上门。

 

“你就是闻迟?”

“没错。”

闻迟让管家和保姆阿姨先带走女儿和闻屿,独自应对陆二叔。

 

陆二叔都在国外住了许多年,这次突然回国,看似来者不善。

 

“您有什么事吗?”闻迟问。

“陆知延那个臭小子呢?跑哪儿去了?”

 

陆二叔前阵子完全没法和陆知延取得联系,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来一趟。

 

他去了陆氏集团,所有人都说,现任CEO换成了闻迟。他又在这个家找了一圈,也不见陆知延。

 

“臭小子!说自己得了抑郁症,结果不乖乖去治病,给我玩失踪!而且他还要我回来帮你管理公司。你是他什么人?他没对外公开的媳妇吗?”

闻迟:“……”

 

这位陆二叔的言行举止,完全出乎了闻迟的意料。

他不由揉了揉眉心,道:“抱歉,我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而且现在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希望您不要——”

 

他的话被陆二叔打断了:“我知道这是你家,你就是为他生下女儿的人吧,不就是他媳妇嘛!我又没说错,那小子又不傻,当然会把他的资产都留给老婆和孩子。”

闻迟:“……”

 

“您要找的人不在这里,如果没其它事的话,请不要再打扰我和孩子的生活。”

闻迟下了逐客令,也提了一句,“还有,您也不要拿抑郁症这种事,随便开玩笑。”

 

陆二叔一听这话,就不禁皱眉:“你以为我是吓唬你的?我一开始也觉得那臭小子在说笑呢,故意把我骗回来,直到他给我发了他的电子病历。”

 

闻迟这时才怔住,陆二叔又说,陆知延从女儿出生到如今,这几年病情反反复复,一直饱受折磨。

 

“我都派人查得一清二楚,但他最近失踪了,也没去医院看病,因为根本查不到任何一家的就诊记录。”

“……”闻迟仍旧默然不语,只是暗自捏了捏手心。

 

陆知延所有账户上的钱,之前都转给了闻迟。他现在相当于身无分文,并且车库的车子都在,陆知延没开走一辆。

他们查不到陆知延出市和出省,还有出境的行踪,他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妈的!那臭小子是疯了不成?”

陆二叔又生气又担心,肩头都止不住发颤,“他居然还立了遗嘱,当真是交待完后事,准备去寻死了吗?”

 

“……”闻迟仍旧一言不发,他现在没法回答。

在不知道陆知延有抑郁症之前,他打死都不会信陆知延会这么做。

可陆知延如果真的像他当年一般,精神失常了,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后来,闻迟和陆二叔一起,找到了陆知延之前的主治医生。

 

从医生口中,他们才知道,陆知延前几年不是没有情绪崩溃的时候,但他每次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医生就让他多想想女儿。

 

毕竟宁念初假死后,陆知延唯一的精神支柱,就只剩下女儿陆恋初了。

 

要是他都主动放弃女儿,交给闻迟抚养,等于快要溺水身.亡的他,自己松开了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

 

两人临走前,医生还好心提醒了一句:“如果一直找不到他,你们就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48

陆知延留给宁念初的房产,在当地有好几套。之前闻迟懒得清算,可他最近才发现一处猫腻,因为在房屋变更前,陆知延卖出了一套。

 

那套房子,闻迟当然有印象,并且印象深刻,因为五年前,他和陆知延就住在那里。

 

宁念初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他只能被关在房间。  

房中只有一张床,其余的物品都没有,因为任何东西,宁念初都会利用起来自残,他当年没有一丝求生yu。

 

防止他自sha,陆知延得随时看着他,那阵子也没去公司上班,每天就在家里陪着宁念初。

 

到了如今,闻迟越想越不对劲,怀疑陆知延压根就没跑远,而是躲在这座城市,可能就藏在那套房子里。

 

这天傍晚,闻迟想开车去那处看看,陈子栎拦住了他,说他可以先去一趟。

 

他知道宁念初当年的情况,担心又回到那里,闻迟会想起痛楚的过往。

 

闻迟摇摇头,道:“我们可以一起去。”

陈子栎:“好……好的吧,到时候我先进屋,你可以在门口等。”

 

闻迟没回他了,但等他俩到了院子门口,闻迟还是坚持进屋,毕竟他如今不像当年那么敏感脆弱,几乎没什么事都能吓到他。

 

这套房子分明卖出去很久了,却好像没人住过,院子里的花草都很杂乱。

两人一进入正厅,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更是扑面而来,陈子栎都不禁捂住了口鼻。

 

屋内什么家具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但地板上的灰尘并不多,两人还瞧见了不少血迹。

 

不仅如此,还有厕所的水池,浴室的地砖上,都有残留着血迹,甚至还有一点……皮.肉。

 

陈子栎看到的瞬间有点想吐,双眼都瞪圆了。

闻迟的脸色却越发凝重,他看得出来,这是硬生生抓伤自己的胳膊,抠下来的皮.肉。 

他当年也有抑.郁症,到了后期满心绝望,经常抓伤自己。

 

闻迟和陈子栎又上了楼,当他们打开卧室的门后,血腥味更浓了。 

 

但卧室里却黑漆漆的一片,拉着窗帘,也没开灯。

陈子栎试图开灯,但家里根本没有电,因为很久都没交过电费了。

 

他只好先进去拉开了窗帘,随着外面的光亮透进来,陈子栎不禁目瞪口呆。

 

和当年一模一样,卧室里只有一张床,薄薄的被褥相当凌乱,还被血液染红了大半。

床边掉落的,还有不少断裂的刀片。

 

而靠床的一整面墙,都用刀子刻满了字。

每一个字,都是“初”。

 

望着满墙的“初”字,闻迟竟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

 

眼前无数个“初”字,不知是代表女儿陆恋初,还是宁念初,可能两者都有。

 

两人这时终于可以确定,陆知延在这儿住过,还刻下了满墙的“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