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自我放逐:一场提前锁定结局的战争

百有一用斋  百有一用斋     2022-03-17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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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丁咚 亚欧视点 2022-03-16


 

 

俄乌战争已进入第21天,俄军在占领赫尔松市后再未取得类似的突破,全线攻击陷入停滞,局部攻势仍较猛烈,攻克乌克兰全境特别是首都基辅的目标变得遥不可及。

从发动“特别军事行动”以来对基辅的合围历经三周仍未完成,如同乌克兰总参谋部所评估的,俄方无法组织起对基辅的大规模攻势,即便其正在组建的“叙利亚雇佣兵”、调动国内、甚至国外军人并征召新兵和预备役军人投入增援,短期内也无法改变力量对比。

包括马里乌波尔市在内的乌克兰东南部是俄军维持局部较猛烈进攻的地区。

以赫尔松市为起点的东北方向,俄军继续推进对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领土的占领,包围马里乌波尔市,但连日来针对该市的无差别的狂轰滥炸尽管造成数以千计的平民伤亡,却未能摧毁驻守乌军的战斗意志,相反乌方的防守十分有力,在俄方为数不多的强大攻势中取得了一些胜利,迫使俄军撤离至郊区。

在黑海沿岸,俄军对尼古拉耶夫及敖德萨的军事企图受挫,迟迟未能组织起有效进攻。

数以万计的俄军在前线阵亡,包括大量军官特别是将官。在战况最激烈的马里乌波尔市,2017年组建完成的俄军精锐第150摩托化步兵师少将师长被击毙,一名俄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的直属情报官据传战死。

美国领导下的有史以来对单一国家最大规模和最严厉的制裁得以深入实施,华盛顿每天都在向基辅运送援助武器和物资,整个西方联合起来予俄除直接参战以外的最大程度的施压行动,并竭尽全力杜绝莫斯科规避制裁的可能性,阻止其获得成规模的外部援助。

这是拜登当局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在罗马举行的一场例行高级对话中的重要任务之一。

对莫斯科来说,事与愿违的是,北约正在加强其东翼成员的防御力量,设立前线进攻基地,部署爱国者导弹防御系统。这一地区的三个成员国——斯洛伐克、波兰、捷克——的总理在战火纷飞中亲访基辅,向艰困中的邻邦发出强烈的支持信号。

联合国秘书长古铁雷斯谴责俄军在乌暴行,呼吁俄方尽快停止战争,强调乌克兰人民在世界眼前被大批杀死,俄国军队炸毁铁路、机场、学校,至少24座医疗设施受到袭击,无数无辜的平民包括妇女和儿童被杀死。

超级大国的元首计划好于俄乌战争爆发一个整月之际访问布鲁塞尔,出席北约“特别峰会”,随后参加欧洲理事会峰会,专题讨论俄乌局势、对俄制裁、对乌援助,研究在俄乌当前的冲突中,美国及其盟友“处于什么位置”,有望在这场冲突进入临界点之后的关键时刻就对俄施压和对乌援助,达成更强大的西方联合,促使更快地结束冲突。

战局发展令莫斯科深感沮丧和焦虑,俄罗斯总统普京为战前未能准确掌握乌克兰的抵抗准备和民心士气而对情报系统震怒,他一手打造的绝对权力体系最终成为其入主克里姆林宫以来史无前例挫败的最大助力——畏惧元首威严的各级官僚们习惯于唯唯诺诺、报喜不报忧,使独居深宫的普京作出战略误判和错误决定,致使其以闪电战策略速战速决搞定基辅,扶持亲俄政权,实现其在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地区及整个乌克兰的地缘战略利益的计划前景不妙。

更致命的情况是,普京的战略失误成为对手的罕见机会,莫斯科在战前所形成的大国竞争和世界秩序的“关键变量”地位荡然无存,俄罗斯联邦自成立以来陷入空前绝后的孤立,不断加深的全面制裁将中断其发展进程,变成世界的“弃儿”,可能在本世纪都难以恢复元气,重振国家,除非莫斯科断然改弦更张,再造河山,才有万中之一扭转局势的希望。

这一切都源于克里姆林宫主人长久执掌绝对权力所带来的孤独自信,从习惯于大小臣工的溜须恭维,依靠不全面、不真实、不准确的情报作出战略误判、错误决策,到俄军在基辅遭遇初步挫败后进一步“自我放逐”,将一场原本可以漂亮收场的战争变成了其执政生涯的“滑铁卢”,提前锁定败局。

所谓的“自我放逐”表现在三个方面:

克里姆林宫历经百年风云,但其战略欲望和思维仍停留于十九世纪,对领土的野心永不满足,“强权即公理”的认知仍左右其决策,为了谋求自身绝对安全,可以无所不为;认为依靠“拳头”强行分割领土,而以“毁灭”带来的恐怖可以压服别国的抵抗意志。

自首次担任总理期间受命指挥战争,以残酷的毁灭性策略征服车臣如愿后,一发不可收,对格鲁吉亚用兵,支持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吞并乌克兰的克里米亚,直至此次以顿巴斯地区存在人道主义灾难甚至基辅当局“纳粹化”及其加入北约诉求损害莫斯科安全为由发动战争,都遵循同样的逻辑。

如果说过去其屡试不爽的话,那么他在基辅首次遭遇决定性的“意外”,正像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说的那样西方错估了他们,基辅做好了上下勠力同心、誓死反抗的准备。

“闪电战”锋芒遇挫后,其“自我放逐”的第一个表现就显示出来:

违反联合国宪章,违背国际法,违逆国际军事公约,将“特别军事行动”遽然转化为全面战争,并逾越底线公然罔顾舆论,对乌克兰多个城市的民用目标实施无差别轰炸,将其夷为平地,造成巨大平民伤亡,受到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欧洲委员会、北约等国际组织的普遍谴责。

美国和俄国一样时不时发动战争,利益驱动是相同的,但与俄方不同的是,其实施战争行为大多建立在一个为多数人能接受的目标之上,并将其自身利益纳入国际道义框架之下,绝无领土野心,并致力于加强战争对象国自身的民主转化和治理能力提升,而俄方则基本都是以赤裸裸地为满足本国安全需求、实现领土野心而损害别国主权和安全,并为实现目标不择手段制造人道主义灾难。

过去莫斯科基本都没遇到什么问题,但由于泽连斯基领导朝野,并在国际社会的全力支持下,遏制了俄方的攻势,扭转了战略劣势,掌握了战略主动,与国际社会的强烈反应,形成相互呼应和同频共振效应,使普京当局的“自我放逐”行为变成引发国际反对公论的直接因素,加强了基辅的后援团——超级大国、欧盟、北约甚至联合国的道义力量和声势,加强了其正义性,并为其进一步采取对俄全面制裁措施、勒紧莫斯科的脖子,为使普京成为世界“贱民”、俄罗斯成为世界“弃儿”的国际孤立运动,带来了极为有利的因素。

克里姆林宫“自我放逐”的第二个表现是,其为防止美国和北约对俄乌冲突进行武装干预,以核大战和世界性大战相恫吓,而在其对乌战事遇阻后,进一步将核威胁付诸具体的政策指令,并且对北约东翼的前苏联加盟共和国进行安全威胁,认为利用西方对俄恐惧足以遏制其军事干预、对俄经济、外交和政治制裁甚至对乌援助,足以挑战西方秩序,足以确保其能够“关门打孩子”、对乌克兰为所欲为。

克里姆林宫在这个方面无所不用其极导致了相反的效果,加深了西方对莫斯科本质的认识,加速了美国和欧洲的团结,加强了声援和支持乌克兰的全球性声势。

在对乌冲突中的各种应对方式,令美国和欧洲逐渐认识到莫斯科不可能成为地区和国际社会的建设性成员,相反已经对邻国和欧洲构成直接威胁,成为激化冲突、诱发战争特别是核大战和世界性战争、破坏地区和世界秩序的危险因素,触犯了西方容忍的底线、世界道义的底线。

如果说战前美国和西方还企图与普京治下的莫斯科媾和,华盛顿甚至希望借助莫斯科开展“心照不宣”的合作,共同应对首要对手的话,那么俄乌战争发生迄今,这一切都改变了,美国和西方不大可能继续忍受奉行现行政策的克里姆林宫继续拥有实力和力量,相反,它要寻求削弱普京治下的俄罗斯,直至使其一蹶不振,无力发动新的侵略,无力破坏地区和世界秩序。

克里姆林宫“自我放逐”的第三个表现是,当它做了这一切以后,还对任何外部力量敢于给予其战略支持和支援,抱以希望,并期待有这么一股力量会自愿趟入浑水,不惜引火烧身,给予莫斯科所需要的军事、财政和物资支持。

假如有这么一个国家这么做的话,其性质将是与陷入战争泥淖和西方对抗绝境中的莫斯科“结盟”,将自身与俄战车“捆绑”。

这会导致三个结果:

站在以联合国为主导的国际法、国际公约和国际公义的对立面,为当今世界秩序所不容。

站在抗战前线的乌克兰当局和人民的对立面,成为其世仇。

站在美国领导下的西方集团对立面,直接成为其正在对俄实施的全面和综合制裁的新的目标,与莫斯科一起被西方为中心的世界秩序所逐渐孤立,甚至进一步成为其战略敌人,触发全面的新冷战。

任何一个国家在面对如此重大的抉择时刻,都会认真地掂量前述所有因素。

随着战争形势的发展,摆在面前的根本问题已经不是克里姆林宫是否走向败局,而是如何“体面”终结这场战争,“完成”失败过程,并最大程度地保全俄罗斯的整体利益。

从最初试图以破竹之势,直捣黄龙,拒绝谈判,到莫斯科和基辅坐下来谈但拒绝任何妥协,再到俄罗斯外长刚刚声称“有希望妥协”,克里姆林宫开始对其面对的战略现实进行“心理适应”。

俄乌前线战事陷于胶着,当在夜深人静独自坐在那张长长的会见桌前时,克里姆林宫主人是否曾有一瞬间为发动对乌“特别军事行动”产生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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