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4月15日上午，
江歌妈妈诉刘鑫案开庭了。
这起案件虽然过去4年了，
但我还是想再谈谈此案。
为什么还想再谈呢？
大家应该看过电影《唐山大地震》吧，
电影片名虽叫《唐山大地震》，
但其实只有前面十来分钟在说地震，
后面两小时讲的都是地震后的故事。
你可能不知道，
这部电影本来就改编自小说《余震》。
“1976年7月28日，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
带走了24万人的生命。
这场地震虽然只有短短23秒，
但它引发的余震却持续了30多年。”
其实江歌也差不多，
她虽然于2016年11月3日去世了，
但她引发的“余震”才刚刚开始。
02
我说的“余震”是指什么呢？
指的是刘鑫在江歌死后的一系列异常行为。
江歌为什么会死？
可以说她是为刘鑫而死的。
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刘鑫跑来借宿才导致江歌死亡。
刘鑫本在跟陈世峰同居，
两人发生纠纷后，
刘鑫向江歌求助，
搬到江歌租房的地方借宿。
如果她不来借宿，
江歌根本就不会死。
第二，刘鑫阻止报警才导致江歌死亡。
陈知道刘鑫在江歌家后，
便跑到江歌家要求见面，
刘鑫发信息向江歌求救，
江歌担心刘鑫有风险，
于是说：“我要报警。”
但是刘鑫不同意报警，
她担心自己借宿违法。
江歌只好赶回家，
帮助刘鑫解了围，
并将她带出了公寓。
如果不是刘鑫阻止报警，
江歌根本就不会死。
第三，刘鑫要求等自己才导致江歌死亡。
江歌将刘鑫带出公寓后，
刘鑫就到拉面店上班去了，
陈随后也来到这家拉面店。
刘鑫让同事冒充自己男友，
“这个才是我喜欢的人。”
这个行为彻底激怒了陈，
陈离开，并购买了杀人道具，
并多次向刘鑫发出威胁短信。
刘鑫担心陈伤害自己，
多次给江歌发信息，
要求江歌在地铁口等她一起回家，
但她没向江歌透露陈威胁自己的事。
本来已经准备回家的江歌，
为了等待刘鑫，
在凌晨的地铁站等了近一小时。
如果不是刘鑫要求江歌等她，
江歌根本就不会死。
第四，刘鑫关门导致江歌死亡。
那天凌晨，
刘鑫跟江歌从地铁站回来时，
藏在3楼的陈世峰，
就从暗处冲了下来。
为了躲避陈世峰，
刘鑫迅速躲进了房门，
却将江歌关在了门外。
感到害怕的刘鑫，
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警方的录音系统中，
可以听见刘鑫在对陈世峰大喊：
“（我）把门锁了，你不要骂了。”
进不了屋的陈世峰，
便把怒火发泄到江歌身上，
捅刺了江歌11刀。
如果不被刘鑫关到门外，
江歌根本就不会死。
第五，刘鑫没及时拨打急救电话。
陈世峰捅了江歌后，
很快就逃离了现场，
此时刘鑫本应该立马拨打急救电话，
但是她没有，
不但没有，
她还急着打电话给自己的老板，
询问自己会不会承担法律责任。
直到警察到来，
警察才拨打了119，
当天凌晨2点20分，
江歌因失血过多死亡。
如果刘鑫及时拨打119，
也许江歌就不会死。
我为什么要复述整个过程呢，
我其实就是想说：
毫无疑问，江歌对刘鑫是有“恩”的。
如果不是因为刘鑫，她根本就不会死。
03
江歌对刘鑫如此有“恩”，
但刘鑫却在江歌死后出现了一系列反常行为。
说好到机场接江妈妈，
但是爽约了。
江妈妈想了解案情，
刘鑫却发微信说：
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江妈妈想让她出庭作证，
但刘鑫却一再推脱。
她骂江妈妈炒作，
恶毒攻击江妈妈，
“阿姨，血馄饨好吃吗？”
“我看你热度也逐渐消退了，
我上来帮一下你，
不然你做不出文章了，太可惜了。”
江妈妈跟网友讨论买什么衣服，
被刘鑫断章取义用来误导网民，
说江妈妈用大家捐的善款买热搜，
导致江妈妈被大批网民辱骂。
清明节来了，
刘鑫发微博纪念江歌，
“又是清明了，祝你在天堂一切都好。”
但同时，
她悄悄点赞了一条辱骂江妈妈的微博。
刘鑫更是在微博上，
晒出自己跟江妈妈的聊天记录，
暗示江歌和她是情侣关系。
那意思就是：
既然自己与江歌是同性恋，
那这起案件就是一起情杀，
所以江歌并不是局外人，
不值得网民们同情。
很多网民果然上当了，
大骂江歌和江妈妈，
“白白浪费了很多感情。”
“活该！真是活该！”
江歌对刘鑫如此有“恩”，
为何刘鑫却要这般对待她和她母亲？
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直到想起了东野圭吾的《恶意》，
其中症结就一下豁然开朗了。
04
《恶意》讲的是什么呢？
就是著名作家日高被杀了，
警察经过一番侦破后，
发现一切证据，
都指向日高的好朋友野野口修，
一个没有名气的儿童读物作家，
野野口自己也承认了。
但警方在询问野野口杀人动机时，
野野口就是不愿说。
警方在搜查野野口住所的时候，
发现了日高前妻初美的照片，
还有好几个笔记本，
上面全是日高已发表文章的手稿。
在警方的不断追问下，
野野口终于被迫说出了杀人动机。
原来他与初美偷偷相恋了，
但恋情后来被日高发现了，
日高偷偷收集了很多证据，
并以此要挟野野口：
“你不帮我代笔，我就要曝光你。”
野野口迫于无奈，
就帮日高代笔写了很多文章，
这些文章获得多个文学大奖。
这起案件曝光后，
舆论一边倒地同情野野口，
“野野口是不堪忍受日高一次又一次逼迫，
才被迫杀的人，
其实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日高逼迫野野口当影子写手，
他的死就是罪有应得。”
日高彻底身败名裂，
野野口的舅舅还找上门来，
要求日高家退还稿费。
此案本来到此就算了结了，
可是警官加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继续展开了调查，
最后他通过调查发现，
原来这一切都是野野口设计的。
野野口和日高住在同一街区，
上的是同一所国小和国中。
上中学的时候，
野野口遭遇校园暴力不敢出门，
日高就天天护送他去上学。
日高有原则，有正义感，
从小就敢直面校园暴力，
而且为人谦和仗义，
“不管对谁，他总是很亲切。”
而野野口则相反，
他胆小怯懦自私，
为了逃避校园暴力，
他主动去做了恶人的跟班，
甚至参与了欺负日高的行动。
施暴者还强奸过一个女孩子，
而按着女孩的帮凶就是野野口。
中学毕业后，
野野口和日高就没有再见过。
等两人再次相遇的时候，
日高已经是一个著名作家了，
野野口也想成为一个大作家，
但在这条路上走得非常不顺。
虽然野野口欺负过日高，
还帮助坏人强奸过女孩，
但日高并没有嫌弃野野口，
还把他引荐给了儿童文学编辑，
让他成了儿童文学作家。
可以这么说，
日高对野野口是有恩的，
野野口本应该万分感谢他才对。
但野野口不仅不感谢，
还对日高充满了嫉妒和怨恨，
日高对他越好越包容，
野野口的嫉妒和怨恨就越深：
凭什么你那么勇敢，而我却那么懦弱？
凭什么你那么优秀，而我却那么平庸？
凭什么你那么包容，而我却那么自私？
明明你知道我龌龊的过去，
明明我对你做过那么不堪的事，
你却依然接纳我，还帮我介绍工作，
所以我要恨你，
恨你俯视了我的卑劣、懦弱和阴暗，
所以我要毁了你，
毁了你的声誉、你的家庭、你的前途。
于是野野口开始精心谋划，
他找来了初美的照片，
然后开始抄写日高的作品，
并在情节脉络上稍作修改，
让人以为真的是日高剽窃了他的作品。
…………
看完《恶意》后，
我有两个特别深的感受。
第一个感受：
善行的感召，
很多时候并不足以使人悔改，
反倒有可能适得其反。
“因为当你用人性中最善良的一面，
来拯救我的同时，
也恰巧做了我所有不堪的见证者，”
这就是所谓的大恩即大仇。
第二个感受，
就是英国作家萨克雷说的那句话：
“如果一个人，
身受大恩之后又和恩人反目的话，
他要顾全自己的体面，
一定比不相干的陌路人更加恶毒，
他要证实对方的罪过，
才能解释自己的无情无义。”
第三个感受：
人们容易原谅别人的过错，
但很难原谅别人的正确。
05
为何刘鑫要这么对待江歌和江妈妈？
“如果一个人，
身受大恩之后又和恩人反目的话，
他要顾全自己的体面，
一定比不相干的陌路人更加恶毒，
他要证实对方的罪过，
才能解释自己的无情无义。”
我觉得这句话就是最好的注解。
刘鑫之所以会在事后，
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江歌和江妈妈，
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江歌的死就是她造成的，
虽然江歌不是她亲手杀死的，
但江歌不是为了她就不会死。
这个恩她报不了，
于是她心里不仅没了恩，反而有了仇。
“如果不能证明自己是对的，
那就去证明别人是错的。”
她只有不断证明江歌江妈妈有错，
才能抵消心中的愧疚与亏欠。
魔鬼最喜欢的，
便是希望揭下天使面具时，
看到下面也藏着一个同类。
如果不是，就将他变成魔鬼。
06
我为什么要写这篇稿子呢？
其实就是两大原因。
第一：我们这个社会，不应该对好人太坏、对坏人太好。
好些网民给江妈妈留言：
“阿姨，能不能放刘鑫一条生路！”
还有很多人劝江妈妈要大度：
“凶手已经伏法，刘鑫不是凶手，
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不该咬着刘鑫不放。”
说实话，
我也希望江妈妈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但她宁愿放弃新生活，
也要选择跟刘鑫死磕，
却更加让我佩服。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这个社会，
真的不应该对好人太坏、对坏人太好，
很多时候，
我们不应该主张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什么是善？
让恶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最大的善。
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善才能得以良性运行。
07
第二：心有猛兽，请系好铁链。
其实很多人包括我自己，
很多时候都有一种阴暗心理：
就是跟陌生人相比，
我们更害怕亲密的人变优秀。
网上有很多树洞帖，
点进去就可以看见很多类似案例：
朝夕相处的闺蜜减肥变美，
你却到处造谣她整了容；
同处一室的同事升了职，
你却到处诽谤他行了贿；
日日相对的室友拿了奖学金，
你却在网上散布她陪了睡。
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帮了你，
你却暗恨他多管闲事，
让你显得技不如人。
…………
很多时候，我们讨厌一个人，
并不是因为那个人太龌龊，
而是因为那个人拥有我们无法拥有的美好特质。
他的这种美好特质越是突出，
我们就会越是嫉妒和怨恨。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
我们每个人都是野野口。
正如大V“七叶”所说：
“承认吧，跟陌生人相比，
我们更害怕亲密的人变优秀。
陌生人再厉害，
都不过是遥远的光芒。
可亲密的人一旦耀眼起来，
首先照亮的就是我们的卑微无能。
凡是阳光照射的地方必有阴影，
我们一不小心，就会被阴影吞噬。”
我们的心里啊，
都装着一只名为嫉妒的野兽，
所以这一生很重要的一门修行，
就是要好好看管这只野兽，
千万别让它逃出来伤己伤人。
人世间最最可怕的，
从来不是魔鬼，而是人心。
拾遗说 2021-04-21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