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人生
——评《霸王别姬》视听语言
电影《霸王别姬》改编自李碧华的同名小说，由陈凯歌执导，影片围绕 两位京剧伶人半个世纪的悲欢离合，展现了对传统文化、人的生存状态及人 性的思考与领悟。导演通过对三个主要人物生活经历和感情变化描写，向人 们呈现出了旧社会中人们对于爱情和梦想的坚持与执着。整部作品影像华丽, 兼具史诗格局与深刻的文化内涵，除了内容扣人心弦之外，在试听语言层面 上的手法运用也十分到位。
电影可以通过画外音的配合来调动观众的感官、感染观众的心灵。如在 影片一开场即出现的“卖子”一段戏里，就非常成功的运用画外音感染了观 众。一处是影片一开始艳红抱着小豆子来喜福成科班学戏，当关师傅拒绝了 小豆子以后，艳红怀里夹着儿子大步走到当街，拿过磨刀师傅钺好了的菜刀 麻利果决地毅然斩下小豆子的六指，在此之前导演仅仅通过两声“磨剪子来 钱菜刀”的画外吆喝声来做暗示性铺垫。另一处是在小豆子的六指被斩断 之后，母亲又将他裹挟回喜福成科班。画外响起苍凉的京剧“夜深沉”的曲牌声,而画面上伴随这样的弦乐声的是哀嚎的小豆子被强扭着在香案前给梨 园行的祖师爷的神位磕头，并被强迫着用血淋淋的小手在卖身文书上按押。按好手印后艳红随即离去,仅仅几秒后镜头移到门口时已经不见了艳红的踪 影，这暗示着小豆子被抛弃的命运，也为他一生的依恋铺垫了最基础的恋母 情结。屋内，气氛压抑灯光昏暗，而屋外却正是漫天飞雪，这种写意式地渲 染剧情气氛、借以传达母子间生离死别和此时此刻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的印 象化创作手法使得观众感同身受的融入到小豆子的精神世界中，铺垫了观影 的情绪。
色彩是一部电影基调的奠定者，不同的色彩能衬托岀不一样的氛围。导 演黑白镜头运用在色彩电影中也产生了特别的效果。黑白镜头往往在悲壮性、 回忆性的情境表达有着有独到的优势。影片开始的“卖子” 一场，使用了黑 白调，这段黑白场景是程蝶衣一生悲剧的开端，用此色调开始回忆过去的事 情，意义深远，逼着观众去了解一个混乱而不堪的年代。在电影的前半段， 色彩以红色为主，从小豆子与小石头的首次登台，所有的舞台场景都是以红 色调为主，加上京剧华丽的戏服，给人美仑美奂的感覚。与此形成对比的是 文革时期，作为时代的象征，红色是触目惊心的，一方面代表了激情、愉悦 以及自由，另一方面也道出了无奈和悲伤。同样是红色，不同的运用体现出 相差甚远的人物情感和时代背景，极具张力。本片中也有不少蓝色的运用， 主要是表达主人公内心的悲凉和落寞。在蝶衣受到小楼的“背叛”后，最终 还是去找了袁四爷，那场戏中就是以蓝色为主，蝶衣手中的那把剑通过反射 原理发岀幽蓝色的光，那是蝶衣对小楼娶了菊仙的悲伤和绝望。而在他离开 袁府遇上日军进城的一幕中也是呈现蓝色的背景，这种不同色调的运用足以 衬托出特有的气氛，更是体现了人物内心当时的悲凉。色彩作为电影语言的 一部分，在确立导演风格，表现整部影片基调，渲染故事气氛，体现人物内 心情感激起观众情绪，都具有其他语言无可比拟的优势。
导演通过构图来增强电影的形式美感，同时还增添了画面的隐喻性。影 片中在段小楼和程蝶衣两人在戏后台化妆时，导演通过镜像构图来表现人物 关系，以此来映射出人物的心理变化。在蝶衣和小楼背靠背做着上装，镜子 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通过这样的构图，以程蝶衣的视角出发，象征着它 和段小楼似真似假，忽近忽远的情感关系，这样大大加深了程蝶衣对这段关 系的不解。而后，当袁四爷到后台看程蝶衣时，这时候通过镜面反射，三人 自然的构成了一个三角形，通过构图来为三人的关系做了铺垫。镜头中多次 把程蝶衣和袁四爷放在一个画面中，但却是镜像的，并且通过前后景的处理, 令观众明显的看出袁四爷的强势与程蝶衣的弱小。在当程蝶衣染上鸦片打算 戒除的时候，这个过程中导演通过前后景的关系，在前景放置了鱼缸，通过 浴缸里的鱼和水波的扭曲，来表现程蝶衣戒掉鸦片的心理过程。之后在经历 了文革时期三人被批斗时，在段小楼揭发程蝶衣给袁四爷唱戏、给日本人唱 戏的过程中，导演通过熊熊烈火火为前景，去拍摄程蝶衣。前后景的构图一 方面让画面更加有层次感，另一方面也变现了程蝶衣当时内心处于煎熬的状态。
电影《霸王别姬》的主题深刻，深度挖掘中国灿烂的文化历史、人性, 片中影像华丽精致、剧情细腻自然。陈凯歌选择中国文化积淀最深厚的京剧 艺术，表现对传统文化人的生存状态及人性的思考与领悟，这种对历史的挖 掘，是大胆独到的。此片的内蕴更为丰富深广，银幕影像的张力更具历史深 度。电影所呈现出人性的选择，命运的无常和哲学的思考。优秀的视听语言 运用增强了每一个情节的表现力，带动观众沉浸在穿越时空的岁月长河中。
小浩老师_ART 2021-12-27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