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评图书：
书名：《让奇迹发生：导演电影的艺术与工艺》
作者：（加）彼得·D.马歇尔
译者：施博闻
出版社：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年12月
电影导演首先应该是一个能够讲故事的人。拥有四十多年从业经历的加拿大导演、制片人、导演导师彼得·D.马歇尔，2015年起担任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的导演导师。在他看来，导演制作电影的过程有很多环节，包括勘景、创意会议、选角、分镜、剪辑，但最重要的，或者说首当其冲的还是理解故事，成为一个好的故事讲述者。
讲好故事的前提，是理解故事的主题，了解所讲故事的每一个细节。这看上去是个很简单的要求，但很多电影，尤其是那些以文艺片为名所呈现出的导演混乱思维的视觉化呈现片段的集合，其实暴露出导演根本不懂得怎么讲故事。一个人对于主题的思虑，对于细节的内心咀嚼，与外在表现是完全两回事。
讲好故事，需要梗概。确保创意能够首先变成一个有价值的框架，包含可供转化的元素。如果导演不是剧本撰写者，而是采纳其他编剧的作品，就需要首先对故事进行分析，要留意自己对故事的情感反应，脑海中呈现出了什么画面——是感动，共鸣？还是憎恶？或者大笑，觉得回味起来很有意思？还是说根本没有感觉？抑或，感觉差了点什么？《让奇迹发生：导演电影的艺术与工艺》书中说，导演可以询问自己，剧本的故事启发了自己什么样的画面或声音，“视觉的、颜色的、设计、地点、服装、声音、音乐、镜头”？然后再考察故事的类型，发生地点，时代，分析每个维度上的要素。如果我们以此来审视2021年中国电影市场中口碑跌入谷底的《X兰朵》，就知道导演和演员们挨的骂，并不算愿望。
完成了对剧本故事的理解，导演有必要进一步提炼主题，要确保主题与观影对象的生活经验、情感体验形成共振。《让奇迹发生：导演电影的艺术与工艺》书中谈到，导演要思考如何以特定的对白、角色、戏剧情况、视觉、象征、颜色、声音、音乐表达自己想要突出的主题。接下来，就要梳理故事的逻辑，包括故事的线条、角色设置、对白、情节点、动作的合理性，找出各个场景中与主题相呼应或相违背的细节，加以强化或纠正。
台湾电影《黑金》拍摄时，主演梁家辉为饰演角色撰写了很厚的人物小传，这让人对于梁家辉作为演员的履职专业性叹为观止。实际上，导演在拍摄前，都要尽可能为各个主要角色撰写类似的小传，从不同视角重新审视故事，洞察主题，确保故事叙述的连贯性。
《让奇迹发生：导演电影的艺术与工艺》书中说，一旦导演理解了故事、主人公及其身上发生的事，就可以通过深挖故事及其结构去架设每一场的戏，进行场景设置、舞台调度。在这其中，要始终紧扣核心的情感事件，明晰电影推进的节拍，还要定期从电影准备和拍摄中抽身出来，从观众视角来审视电影，即考察是否存在导致观众脱离关注的问题。举例来说，同样拍摄动作片尤其是警匪片，港片的流畅程度往往要高于内地出品的作品——内地警匪片肯定受到更为严格的题材内容限制，还会限制一些画面的呈现，但如果我们仅仅分析电影的流畅度，就不难发现，内地一些导演在拍摄这类题材电影时，并没有下沉到观众视角，没有去审视影片中是否存在导致观众脱离关注的问题。
那么，一个基本的问题来了，要能够完成上述要求，包括对剧本故事梗概的确立，对于故事主题的提炼，以及细节审查等，就必须要深刻理解人类的行为。换言之，每个合格的导演，都应该是基准线上的人类学家、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
人类的行为取决于各异的心理状况和潜意识与所处环境的复杂反应。这就决定了电影导演，不应当自认为能够先入为主地预知所有人、所有角色在特定问题上的反应，更不是用自己混乱的思维去误读所有角色。那些连故事都不能顺畅叙述的文艺片，割裂、散漫、跳脱，还美其名曰“一镜到底”，本质上属于导演在搪塞自己应尽的基本职责，也暴露出导演空洞的内心。
《让奇迹发生：导演电影的艺术与工艺》书中说，要理解他人，就需要评析其态度、性格特点、社会信仰等基本特点，再考察其经历，这是行为模式的基本特征，然后还要考察他人的行为在多大程度上受到外界（他人、团体、社会规范、强制行为等）的影响。在此基础上，还要纳入隐性的、潜在的社会文化的影响，以及时代文化背景——地域也是很重要的，生活在农村、小城市、中等城市、超大城市，以及不同的外国，环境不同，导致人的胜利、情绪和心理健康程度也不一样。无论如何，出现在哪怕文艺片中的每个角色，也绝不可能像某些导演所表现得那样呆板化。
而电影中具体角色的肢体语言，往往是上述各种复杂因素深刻影响的结果——当然，进入超大城市时间还不久的很多人，其肢体行为很多时候会不经意地模仿当地居民。书中指出，每个人在表现态度和感情时，其面部表情、姿势、手势和说话语气都很重要，必须在对角色的背景以及场景需要有一个深刻理解，才可能合理对之进行设置。如果我们翻看演员金·凯瑞饰演的各类喜剧片，可以发现虽然其表演方式确实存在严重的程式化，有难以摆脱的套路痕迹（这一点深深地影响了中国香港电影演员、导演周星驰），但他在每部片子中饰演的角色的各种肢体语言，却都能看出明显的特点，这既表现出金·凯瑞的卓越演技，也反映出这些电影的导演和编剧为此所付出的努力。
郑渝川 2022-02-19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