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一个多世纪,那些纵横时代的日本导演。(下)

男前研究所  男前研究所     2022-04-19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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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图片为导演小林正树影片《怪谈》剧照(1965)。


1998年9月6日黑泽明导演于东京寓所逝世,日本和世界各地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哀悼他的唁电和挽词如雪片般飞至,很多报刊出版物也都刊登了他的讣告和纪念文章。不同业界的人们都向他致以了最崇高的敬意。
不仅仅是黑泽明,那些活跃了整整一个多世纪日本的优秀导演们为世界留下了无数电影佳作。那些优美的画面、丰富的情韵不仅是文化的瑰宝,更是最朴实人性层面点点滴滴、理想与挫折、命运与孤寂的表达......虽然工作本身看似平淡,但时过境迁这些艺术作品带出的所感所思依旧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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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川昆于2008年2月逝世后日本国内外各处都有他的电影回顾展。在当年10月举行的第21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上还特别放映了他的“幻之名作”《阿房》。
1915年出生于三重县宇治山田市的市川昆本来有意想做一名画家,17岁时在电影院看了伊丹万作的影片《国士无双》之后大受感动,立志晋身电影界。
1933年他进入了京都的J.O摄影工作室,从事动画电影的绘画与制作。1937年J.O合并至东宝旗下,开始拍摄剧情片,市川不久也转当助导,先后跟随过石田民三、青柳信雄等名导演工作。战争结束前的几个月,市川拍摄的木偶短片《娘道成寺》因剧本未受检查第二年被美国占领军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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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电影旬报》杂志,以市川昆做封面的1971年1月刊。


1965年市川昆将40万英尺,70个小时的菲林剪辑成170分钟的《东京奥林匹克》纪录片。这部耗费了市川无数心血影片在日本公映后创下了逾12亿日元的史上最高票房纪录。其后该片的删减版在国外放映时也好评如潮,也因为这部影片使市川昆成为了一位名声仅次于黑泽明的日本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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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奥林匹克》海报。


全片关注运动选手的表情和动态多于交代各项竞赛的胜负,在镜头中呈现的人间幽默多于国家的威严,在当时也引至了日本奥林匹克委员会的不满。时任国务大臣的河野一郎还提出了“是记录还是艺术”的责难,触发了全国性的讨论。但电影业界中人大多都支持市川的创作立场和角度,日本的观众更以高票房的事实来表达了认可与喜爱。
不过好景不长,之后很多年市川也一直没有拍出过佳作。直到1973年他创立的昆公司和ATG制作的《股旅》一片,融合了武士和赌徒电影的两种风格,既是动作片也是悲喜剧,影片豪放中亦不乏深度情感的积淀,这才一洗多年的低迷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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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旅》海报和剧照。


这个在工作时经常烟不离嘴的导演在80岁以后的创作干劲依然很大,在九十年代至二十一世纪初继续推出了《四十七人刺客》、《八墓村》、《放荡的平太》和新版的《犬神家族》等9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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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烟已经是市川昆的标准形象了。(笑)


市川昆电影的风格一不说教二不伤感,和传统的日本电影大相径庭,因此很多影片都引起过巨大争议。除了前面提到的纪录片《东京奥林匹克》,还有1956年的《处刑的房间》,因为有下药强奸和施行私刑的情节,在当时备受乡县政府、妇人和教育团体的激烈抨击。甚至引致了市川与《朝日新闻》批评家井泽淳在《电影旬报》上的激烈辩论。同时很多左翼批评家也认为市川的作品荒唐无稽,缺乏思想性,也都遭致导演本人的激烈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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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刑的房间》改编自石原慎太郎的小说,原小说是一部明确表达了作者男尊女卑思想的作品。


虽然市川昆的电影确实有很多平庸之作,但处于时代大环境,当时大多数的日本导演都是电影公司的雇员,必须听命于公司的安排而拍摄电影。市川昆曾表示自己真正想拍的电影只有十余部,尤其对于把文学作品搬上荧幕很有自己的风格。
日本影坛中无数导演都擅长改拍文学作品,但论改编作家之多,作品题材之广泛与影片风格的多变,仍推市川昆为第一。被他诠释过的作家包括三岛由纪夫、谷崎润一郎、竹山道雄、内田康夫、山本周五郎等数十人之多。作品也从大众文学、纯文学、推理到女性文学等等都一一涵盖。很多导演在改拍同一文学作品时都与市川暗暗较量,结果纷纷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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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版本的《犬神家族》,2006年仍由石坂浩二担任主演。


最有趣的是市川曾两度重拍自己的电影,把同一部小说两次搬上大银幕。分别是竹山道雄的同名小说《缅甸竖琴》《新缅甸竖琴》和横沟正史的1976年《犬神家族》的2006年新世纪版本,仍旧启用了老片中的男主角,那年市川已经91岁。2001年加拿大蒙特利尔影展颁发给他终身成就奖,可谓名至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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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7岁的小林正树随父母第一次去浅草看电影《Over the hill》,便令他印象深刻。1941年小林大学毕业后考入松竹大船制片厂的助理导演,第二年被征召入伍派往中国东北。
战争结束后小林被关入冲绳的美军集中营,直到1946年获释后返回东京。在松竹复职后跟随导演木下惠介继续担当助导。1952年正式升任导演拍摄了第一部影片《儿子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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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出版的这本《映画监督 小林正树》,介绍了从1952年他的第一部《儿子的青春》到1985年一共20部电影。


小林正树的创作态度十分严谨,也很讲究结构上的审美意识。一生拍片22部,早年的抒情作品带有导师木下惠介式的温馨与伤感,后来拍摄了很多带有“抵抗根深蒂固权势”的主题的影片,风格宏大且批判意味深刻。
小林正树的代表作品9小时38分钟的《人间的条件》三部曲,在加拿大放映结束后获得了巨大的好评,观众们被影片深深打动也对小林正树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在小林正树当兵时即有了明确的反战思想,服役期间拒绝升职当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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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的条件》剧照,由6部影片组成的史诗般的作品。


《人间的条件》这部电影改编自五味川纯平的长篇小说,以日军侵略中国为时代背景,描写了怀揣浓厚理想主义的主人公在中国东北从军和工作,虽然满怀对妻子的爱与思念,但最终还是死在了西伯利亚寒冷的大草原上的悲惨故事。是一部发人深省的反战题材作品。小林正树另外一部著名的影片《切腹》,也是对武士道精神和封建社会的反人性与残酷提出了强烈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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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腹》剧照。


不过晚年小林正树长达4个多小时的黑白纪录片《东京审判》却未能带来如一的好评。这部记录了对战后日本28名甲级战犯审判过程的影片,是从美国国防部档案室所藏的3万卷影片中的930卷纪录片再剪辑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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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审判》海报。


耗费了小林正树5年时间的这部纪录片却最终只是带出了“模糊”的感觉和氛围。虽然从电影效果上来说是成功的,但通过剪辑出的成片却把一切问题灰色化,原本很清晰的是非黑白也变得“模糊不清”,如果说这是小林正树式的新理解和表达,那可能更是他作为反战导演的的一大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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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与三船敏郎在拍摄现场。


黑泽明的全部作品共有30部,其中26部拍摄于战后。除了《白痴》(1951)一片外,其余25部影片都获选《电影旬报》的年度十大影片,有三部更是高居十大榜首。
生于明治43年(1910)的黑泽明,26岁时考进电影公司担任助导,并且遇到了恩师山本嘉次郎,为之后自己在编导方面的工作打下了扎实的基础。1943年33岁时黑泽明的处女作,描写柔道英雄的《姿三四郎》公映后受到好评。从这时到1951年间,黑泽明共拍摄了12部电影,多为剖析人性弱点、探讨时代社会问题的现实主义题材影片,颇受市场与观众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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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三四郎》剧照。


1950年他将芥川龙之介的两部短篇小说《筱竹丛中》和《罗生门》改拍成电影《罗生门》,故事情节扑朔迷离,叙事的方式也很特别,影片节奏的变化和带出的美感在当时也是前所未有。不仅在国内大获好评,也大大影响和震撼到了欧美影坛,从此令日本电影开始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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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剧照。


这一时期是黑泽明的前期创作时代,也是他对电影探索期的表达,他的电影能给予观众一种非凡的震撼,令日本人在战后的城市废墟上重拾对生活的信心与勇气。
1952年到1965年可以说是黑泽明的中期创作时代,一共有11部影片出品,代表了他的辉煌时期。当然那时候日本的很多优秀演员和电影界的好技师,例如三船敏郎、志村乔、山田五十铃、佐藤胜等人也成就了黑泽明的辉煌。同时那个一去不复返的年代也是日本电影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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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现代艺术家岩崎贵宏的罗生门装置作品。


1954年的《七武士》用流动的镜头捕捉激烈的战斗场面,堪称日本电影史上空前绝后的杰作。1957年的《蜘蛛巢城》和《在底层》,分别改编自莎士比亚和高尔基的著名戏剧。形式令人耳目一新但影片气质亦足够深沉,是从舞台到银幕再创作的成功典范。1965年长达3小时的《红胡子》更是一部集大成之作,仁心仁术的侠医题材不仅乐观向上,片中很多雄伟和优美的抒情场面也体现了黑泽明超群的导演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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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的名作《七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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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七武士》的海报设计。


黑泽明的晚期创作可以从1966年他56岁开始直到1998年88岁逝世,这期间他继续努力工作,完成了7部作品。1970年的时候黑泽明以低成本和高速度完成了他的首部彩色影片《电车狂》。但这部电影票房很不理想,令黑泽明大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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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车狂》剧照,根据山本周五郎的短篇小说集《没有季节的小镇》改编。


在最后这段长达33年的晚期创作时代里黑泽明不辞辛苦的在世界各地求取投资。同时他也开始拍摄彩色电影,进入了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全新的影像世界,说这一时期是他的“夕阳武士期”毫不为过。但这一时期黑泽明作品的故事和人物都比较缺乏生趣,最后一部影片《袅袅夕阳情》也可以代表这一时期的风格,暮气沉沉的艺术氛围完全不同于他早期和中期作品的活力与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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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夕阳情》海报(1993)。


2012年黑泽明逝世后的第四年,在英国《视与听》杂志导演组的投选中,黑泽明位列世界十大导演的第九位,是唯一登上十大名榜的日本导演。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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