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买了只玄凤,这鸟最近让我很伤神

  • 河森堡
  • 2025-02-04 20:02:28
家人买了只玄凤,这鸟最近让我很伤神。

这只玄凤不大,体格和黄毛雏鸡差不多,身上灰黄相间,脑袋上一绺金毛往后背着,桔红色的脸蛋,经常眯缝着眼,而且鼓噪,非常聒噪,如果它能把翅膀前伸做出拉手风琴的动作,并大叫“CHINA!”,那简直和川普一般无二。

让我受不了的一点是,这鸟在社交上极为饥渴,若你不在它的视野中,它就一直喳喳地叫你,而当你走过去查看时,它会赶紧扑棱到你肩膀上,讲道理,如果它只是停在肩膀上,那我并不介意,但当我工作时,这鸟会不停地伸头,示意我给它揉脖子搓脸,如果我不为所动,它就会扑向我的笔记本电脑,并试图用嘴把键盘上的按键撬下来,若是把它重新抓回肩膀上,它就又开始扯我头发,叼我眼镜腿,我本来赶稿的时间就非常紧张,这鸟还变着花地给我捣乱,我心烦意乱,就给它轰出屋去了。

等我工作告一段落,想起有人说鹦鹉被冷落可能会得抑郁症,我也不知真假,就说去看看这鸟,走进中屋,只见这鸟正站在高处的衣架上,望向阳台外面若有所思,并不理我,它之前的聒噪完全消失了,阳光斜照其身,反倒显得这鸟气质深沉。

我说:“干嘛?耍脾气是不是?”

玄凤依然看着窗外,语气清冷:“我面前的这个东西就是玻璃吧,楼下枝头摇曳,我却感觉不到吹拂,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把风挡住了,这应该就是它之前提起的玻璃。”

我:“谁?”

玄凤:“你不认识,我原来在花鸟鱼虫市场时的故友,一只老鸽子,它和我说过这种叫玻璃的东西,凶险的很。”

我:“凶险?什么凶险?玻璃凶险?”

玄凤:“是,你知道每年有多少鸟撞死在玻璃上吗?在过去的进化历程中,我们鸟类从来没见过这种透明又坚硬的东西,所以难以感知其存在,那只老鸽子和我说,它家族里很多长辈都是这样,飞着飞着,突然砰的一下就死了,社会发展的可真快。”

我:“嘶,你这话和话之间也不挨着啊。”

玄凤:“挨着,当然挨着,那老鸽子和我说,当年它家祖辈住在北京二环内,平房小院,低墙灰瓦,最高的就是钟鼓楼,在天上可着劲儿飞也没东西碍事,真撒起欢来,腿上那鸽哨声嗡嗡的,好听着呢。”

我:“是,我有印象,是有这么一段。”

玄凤:“等到了二环附近,那种赫鲁晓夫楼和勃列日涅夫楼就多了起来,但这种苏式建筑讲究个方正朴素,往那一杵,谁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也知道绕着飞,虽然麻烦,但不危险。”

我:“好家伙,你一只鸟还跟我聊起苏联来了。”

玄凤并不理我的挖苦:“再后来,世道变了,那些现代建筑拔地而起,到处是钢筋玻璃,我们鸟类傻了眼,看着是蓝天白云,实则是虚幻倒影,看着是绿荫坦途,实则乃黄泉之路,一年又一年,无数的鸟撞死在玻璃上,好不容易适应了新的路线,可又拔起一座高楼,社会发展的真快,快到我们不知所措,你知道这给我什么感觉吗?”

我:“什么感觉?”

玄凤:“就好像鸟儿停着没动,是时代呼啸而来撞死了我们。”

我听罢,沉默了好一会,问:“搓脸吗?”

玄凤扑棱下来,伸出脑袋,我搓起它的脸,说:“以后你还是喳喳叫唤比较好,像什么被呼啸而来的时代撞死这种事少聊,我不爱听这个。”

玄凤:“喳。”
家人买了只玄凤,这鸟最近让我很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