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以姬日是美帝 《隔山岳》...

烨以姬日是美帝
《隔山岳》架空｜古代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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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西方的日轮被欲来的风暴卷得面目模糊，缓缓坠入连绵的沙丘之中。

　　白日里滚烫的热气在夜晚将临时，已经散了大半。指尖留不住沙，沙也聚不了温度。二人寻到的山洞并不大，但胜在洞口虽狭窄却结实，因而可以免去被就此掩埋的危险。以大石打基，再用外袍和碎石收尾，洞口很快就被姬发堵得严严实实，不必再担心野兽侵扰和风沙进洞。

　　此时早不比姬发来时的炎热盛夏，夜间的沙漠冷得有些怕人。好在姬发经验颇丰，早早寻了柴火架着，这样小小的一团篝火，晨曦一般映亮了二人深邃透亮的瞳孔，如此连着烧几天应是无甚问题。

　　柴火剥落的细微脆响之中，韩烨握着水囊小口小口地用着水，而姬发重新清理和包扎完手臂上的伤口之后，便歪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对着火光擦刀。二人相对无言时，周遭忽然安静下来，于是细微的水流入喉声、火焰的噼里啪啦声和从洞口传来的沙暴呼啸便被一股脑捕捉进同一幅画里。

　　明明烤着火，姬发却还是觉着有些发冷。在擦刀之余，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盯着韩烨这个方圆百里唯一的活人。

　　许是山水养人，西岐人多生得俊美而眉眼妖冶，而姬发的容貌更是随了被誉为西岐第一美人的前王后，自然也是整个西岐数一数二的好看。不过姬发生于王城，儿时是大王子，如今是西岐的王，任是哪一个臣子，都没有敢公然妄论王的容貌的。而西岐美人如云，数王宫中的更胜，但长久在姬发眼前晃荡，也早就没了半点新鲜。

　　初见韩烨是在大靖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锦衣华服、面若冠玉，姬发在马下逆光望他时，却倏然生出一股十分陌生的惊艳感。

　　为隐蔽行踪，当初拐韩烨出城前，姬发便已将准备好的寻常衣裳给韩烨换上，又拆了他头上的金冠玉簪，欲将他扮作普通老百姓。可即便失了华丽衣装的修饰，长身玉立、朗目疏眉的韩烨无论置于何处，都仍出众得扎眼。

　　“你们大靖的王公贵族，都长你这幅样子吗？”姬发终于还是问出了之前在宫中蹲点时，一直藏于腹内的话。

　　饮完水后，韩烨便整理好衣袍仪容，端身坐直，反问向姬发时露出了单纯的疑惑之色。“刀俎少侠为何这样问？”

　　“金贵到不能问一句？”姬发亦反问，俊秀的眉毛拧成被风吹皱的沙丘。“我绑你花了那么多时间，问一句你会掉块肉吗？”

　　韩烨正点着头要答话，姬发又面色凶狠地追了一句。“以后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别再耍心眼子套我话。”

　　“听到没？”用刀柄戳了戳韩烨坐着的石头，姬发挑眉让他答话。

　　“嗯。”顺着刀柄，韩烨的目光最终也落在姬发身上，他微微一笑，似乎有些腼腆。“也不全是，各有千秋，我却没怎么在意过。”

　　韩烨突然开了话匣子，紧接着又说，“但身形容貌都是虚无外表，君子重德行，比起这些，私以为……少侠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伤口不舒服吗？”藏拙了一路，韩烨在此时才稍稍露出些许的敏锐。出声时人已经要起身坐到姬发身边去，却被姬发摆摆手给按回了原本的位置。

　　“无碍，你继续说你的。”姬发把刀抱进怀里，找了处离火近的角落缩着脖子倚靠着，闭目养神起来。“就算我受伤了，你也不见得能打得过我，凭你那两下花拳绣腿。”

　　“你自己小心着些，我这伤口……”姬发欲言又止，像是很冷一般蜷缩得更紧。

　　中午借小沙暴来袭的那一群沙匪里，有一个人忽然发现了被摆在一边藏起来的韩烨，而姬发当时正与另外几个沙匪缠斗，实在无暇顾及，但眼看那人提刀就要砍下，无奈姬发只得在迅速权衡之后，咬牙把手上的刀运力一送，直直插进那威胁到韩烨的人的胸口。

　　他姬发负伤不算什么，但韩烨绝不能死，他是唯一能为西岐带来希望的药，是他不择手段取来的药。

　　而也正因为这短暂的一个分神，让原本僵持的局面瞬时发生了倾斜，更有一人忽然发狂似的扑倒姬发，在他的左臂猛咬了一口。

　　待姬发奋力将那人甩开，并夺刀反杀了一部分沙匪后，他所带的干粮财物等连同骆驼都已被这群贪得无厌的沙匪洗劫一空。来去皆卷出漫天黄沙，所到之处，无一余剩，这便是无耻的沙漠匪徒。

　　而等神思稳定下来后，姬发才注意到那个被自己割掉头颅的沙匪面目青紫，孔窍冒血，与那西岐的活尸无异。他顿时一惊，大感不妙，知道自己此番怕是要着了道。但姬发仍心存侥幸，对着那被咬的患处抬刀便落，为了割掉那些已经有些泛紫的皮肉，他下刀很重，几乎见骨。

　　可即便如此，入夜之后，姬发那一直麻酥酥地发着烫的伤口却慢慢失了知觉，取而代之是浑身发冷，伴随着四肢偶尔的发颤。

　　“白划自己一刀，亏了……”姬发闭着眼睛，思绪有些混沌，不觉把心里话碎碎叨叨念了出来，他把怀中的刀抱得更紧。

　　“大王——姬发——醒醒，先不要睡。”

　　忽然有人在耳边聒噪，姬发实在睡不安稳，有些发恼。“谁人胆敢直呼本王名讳，是嫌脑袋太重了，要，要卸下来……歇歇吗……”

　　“姬发，你先不要睡……”那人却还在旁不知死活地吵个没完，但姬发渐渐已经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