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持续崩溃中|5927·画中仙

Lotus海港  Lotus海港     2022-05-07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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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今天他们约定好了要去游乐园。

  沢田纲吉已经停留在狱寺隼人这里接近一个月了,还好时间流速不同,现实世界刚刚过去三天,否则他早就坐不住了。

  但是三天也已经足够多了,何况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危机,葵狡猾的躲了起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对狱寺隼人的侵蚀程度也停在了46%,再也没有进过,也不消退。这个数值不算太高,可也不低,沢田纲吉打定主意,今晚他一定要乘狱寺隼人入睡之后出去一趟,他要独自到友人的领地里转一转,找出葵。

  沢田纲吉实在没有想到,狱寺隼人会对游乐园有兴趣,明明已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提起想和他去游乐园时却满是期待。回想到对方幼年的流浪生涯,沢田纲吉有些心疼,他看着面前喜悦的青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我们走吧。”

  游乐场里人声鼎沸,他们紧紧互相牵着手,担心被人流冲散。他们先去玩了蹦极、过山车、大摆锤这一类刺激感官的游乐项目,再去玩了碰碰车、打地鼠这样幼稚的小游戏,两人还吃了一堆垃圾食品,玩得不亦乐乎,一路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两个青年,一个银发闭眼,俊美无俦;一个棕发蜜眼,尊贵无比,更不必说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磁场,十分吸人眼球。可是他们笑闹在一起时,看起来和在里世界里威名远扬的彭格列十代目和他的的左右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在落日的余晖里,他们最后去坐了摩天轮到了最高处。


  太阳落下去,天边的白云被折射出金红色的光芒,看起来美极了。沢田纲吉侧头看着晚霞,暗下来的天色让他的轮廓更加立体,侧面看起来美得惊心动魄。狱寺隼人呆呆的看着棕发青年,看他的眼睛,看他的鼻梁,看他的嘴唇,心脏疯狂跳动着,在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再无视自己的感情。

  我喜欢他,不,我…爱他。

  传说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在轿厢里接吻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分离。

  心脏震得耳膜都在响,狱寺隼人感到全身发麻,手指发凉,“十代目…”他轻声唤到,心情激荡,想说些什么,却又在看到沢田纲吉的眼神后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又是这种眼神。

  这种……怀念着其他人的眼神,仿佛随时会抽身离开他的眼神。

  沢田纲吉怀念的看着天边,他记得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大家也是吵吵嚷嚷的来坐过一次摩天轮。

  真是很怀念啊,那段日子,还有吵闹的大家。

  轿厢抖了抖,摩天轮开始下降,狱寺隼人低下头来,指间微微抽动,“十代目,晚霞真美。”

  一天游玩结束后,他们返回家中。这一路上狱寺隼人的情绪都不太高,沢田纲吉很是奇怪,明明之前两个人一直都很开心,他试探了几次,试着逗狱寺隼人笑起来,可狱寺隼人仍然兴致缺缺,心不在焉。沢田纲吉没有办法,不知道狱寺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只能不再问了,希望一觉过后对方能心情好转。

  

  

  午夜十二点刚过,万籁俱寂,沢田纲吉在确认狱寺隼人睡着后才起身离开,澄澈的大空炎在额头燃烧,他纵身一跃,向鸠德提示的方向飞去,身后拉出一道如流星般的轨迹。

  在他走后不久,小小的一条黑色流体从地板上浮现,它藏在这里多时了,因为体量太小而不被鸠德感知。葵在空中飞舞着,来到狱寺床边,迫不及待的钻进了男人的额头,床上的人骤然皱紧了眉头,坠入了噩梦。

  

  沢田纲吉在空中飞行,大空焰推动着他快速移动,面前是疯狂逃跑的葵,他势必要在这里将它们消除殆尽。

  侵蚀程度已经下降至21%,眼看就要彻底成功——

  “报告Boss,本体灵魂动荡,葵正飞速分裂,力量成倍被加强,请注意安全!”鸠德的话音刚落,纲吉便看到黑色的进度条在疯狂飙升,短短时间便高达58%!

  隼人!

  沢田纲吉立刻放弃眼前逃跑的葵,转身向狱寺隼人家的方向冲去。一路上,他惊讶的看到,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坍塌,道路垮塌,桥梁断裂,灯光熄灭,一片黑暗中连虫鸣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孤寂而又荒凉的旷野,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黑色的流体成群结队而来,遮住了最后一丝光线,堵住了沢田纲吉的脚步。

  ……这下麻烦了。

 

  

  

  狱寺隼人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他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心脏好痛,脑袋像撕裂一般疼,像是脑子里有什么在翻滚。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十代目……

  在葵的作用下,他隐藏的恐惧与不甘被成倍放大,耳边嗡鸣,仿佛是魔鬼在他耳边低语。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在想着其他人吧。

  是在想着谁呢?是山本武,还是云雀恭弥?

  闭嘴。

  你把他视为唯一,你爱他胜过自己,那他呢?你知道的,你不可能成为那个唯一,无论是伙伴、战友,还有爱人。

  你是他的左右手,却不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最信任的守护者是云雀恭弥,那你呢?你在他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

  山本武是能让他安心的存在,Reborn是他的定海神针,你呢?你是什么?

  我让你闭嘴!

  你拿什么和其他人比?你有的只是忠心罢了,谁没有忠心,你的忠心一文不值,你有什么特殊能让他看重?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狱寺隼人近乎暴怒的起身,把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到墙上。

  “哗啦”一声响,玻璃杯成了碎片,水珠溅得到处都是。

  银发男人粗喘着气,他的眼白已经逐渐变成黑色,像是墨汁滴入泉水中,而本人却浑然不觉。

  他全身颤抖着,靠在墙壁上支撑着自己,头低垂着,就像一只被主人扔在大街上,找不到回家路的金毛,茫然又无错。

  “十代目……”

  



  沢田纲吉气喘吁吁赶到家时,侵蚀程度已经达到了73%。他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灯打不开,这里像地窖一般冰冷阴暗。

  狱寺隼人坐在沙发上,双腿打开着,双手搭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长发垂下,盖住了他的侧脸,沢田纲吉看不到他的脸,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狱寺君,你怎么起来了,不继续睡了吗?”沢田纲吉内心焦急,面上却分毫不显,他缓慢的靠近狱寺隼人。

  “我刚刚出去…”他正绞尽脑汁在想要怎么说才不刺激到狱寺,狱寺隼人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十代目,我全想起来了。”嘶哑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诡异。

  “让您为我费心了,我是个不称职的守护者,枉称左右手。”

  “隼人,你在说些什么?你就是最优秀的左右手,是我的同伴,你从没对不起我。”沢田纲吉快步来到狱寺身边蹲下,握住他的双手,入手一片冰凉。

  “想起来就好,你已经很棒了,不要太过苛责自己。”

  狱寺隼人抬起头,眼睛已经彻底变成黑色,眼眶中仿佛有黑雾翻滚,瘆人又诡异。

  沢田纲吉没有退缩,他只是更紧的握住狱寺隼人的手,“我很抱歉,隼人,让你陷入如此境地是我的问题,不要自责,你已经很努力了,你知道的,我从不会对你失望。”

  “现在我要用大空炎来净化你身体里的葵,别抗拒我,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沢田纲吉把眼前脆弱的青年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Boss,警告,警告,危险,请您立刻离开!”

  沢田纲吉仿佛没听见智能AI的警告,只在指间燃起了大空炎,他精准的控制着炎压,既不会伤到狱寺,也会保证抹掉他身体里葵的影响。手指轻轻的点在狱寺的额头,黑雾飞速翻滚着流出狱寺隼人的眼眶,空气里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我们离开以后,您也要这样进入其他人的领地吗?”

  您要再次回到他们身边吗?

  “……”

  沢田纲吉张了张口,不知为何说不出口,超直感提醒着他,阻止他要说的话。

  可是看着认真“注视”着他的狱寺隼人,沢田纲吉根本无法哄骗他。

  “是的,隼人,我会将你们一个一个唤醒,每一个同伴对我都很重要,我不能承受失去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即使您有生命危险?”

  “是的。”

  “…我知道了。”

  超直感在报警,沢田纲吉一把抓住狱寺隼人的手臂,“隼人!”

  “抱歉,十代目,我这一次,不想再听话了。”

  “您留在这里陪我,好吗?”

  不知何时出现的黑雾包围了他们,脚下一空,他们极迅速下坠,沢田纲吉死死的拉着狱寺隼人的胳膊,他们一同堕入黑暗。




  

06

  


  沢田纲吉正站在大街上,石砖起伏不平,车水马龙间他躲避着人群,却逐渐意识到这里没人看得见他。

  街上的人高鼻深目,步履匆匆,嘴里说着流利的意大利语。

  起伏不平的地板砖,路边挂着“营业中”标识的复古酒馆,精美的白色雕塑喷泉……这里是意大利,他认出来了。

  他为什么在这里?

  眼角余光扫到一名银色头发的男孩,沢田纲吉睁大眼睛,朝那边跑过去。

  男孩看起来不过九岁,他太瘦了,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衣服也破了,上面有着硝烟和血的痕迹。白净的脸上脏兮兮的沢田纲吉认出那是残余的火药粉。

  男孩瘦瘦小小,碧绿的眼睛凶狠警惕的看着围着他的人。他看起来就像一匹倔强的小狼,龇牙咧嘴的看向身边的成年猛兽,希望能威胁到他们。

  “小鬼,劝你放弃吧,你这么小能干些什么?我们家族是不会收你的。”

  “就是,好好的大少爷不当跑出来流浪,你以为自己能闯出什么名堂?小屁孩就赶紧回家吃奶去吧!”

  “查尔斯,你在说些什么,他没娘,回家也吃不了奶。”

  “哦,看我这记性,我忘了,小少爷还是小三的儿子呢,据说她妈妈是个钢琴家。”

  “钢琴家?小鬼,不然你来我们家族专门弹钢琴吧,你要是答应,我就试试帮你说服老大,怎么样啊哈哈哈!”

  讥笑和嘲讽声中,男孩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攥紧拳头,愤怒的朝他们挥舞,然后被这些拿小孩取乐的无聊大人推倒在地。

  他已经没有火药了,饥饿让他毫无反抗的力气,膝盖好疼,脸颊贴在冰冷的路面,没人能拉他一把。狱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很想杀死这些人,可他现在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到。

  沢田纲吉心焦不已,他尝试着拦住这些人,想把小狱寺的耳朵捂住,不让他听见这些刺耳的话。可他毫无办法,他碰不到他们,这些都是旧日时光里的影像,他无法改变早已发生过的真实。

  沢田纲吉心尖疼得发颤,甚至指间都在发疼,他蹲下身想要抱住小狱寺却不能够,无力感折磨着他。

  他知道狱寺曾经遭遇过什么,可是友人对此绝口不提,他也没有主动挖过他的过去,只从Reborn和九代目口中得到过一些碎片信息。

  如今亲眼见到,他感到自己心脏都在流血。

  他们怎么能……怎么敢?!

  沢田纲吉罕见的对谁动了杀心。

  眼前的景象如烟雾一般散去,沢田纲吉想要抓住小狱寺的手,却扑了个空。


  场景变换,他现在在并盛中学。

  沢田纲吉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初见时那个暴躁凶狠的狱寺隼人朝十年前的自己走过去,毫不留情的踢翻了他的椅子,而小小的自己跌坐在地,满脸恐惧的看着他。

  啊……是这个时候啊。

  沢田纲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他惊讶的看到全班人的头都变成了红色的叉,山本武甚至变成了一个行走的棒球棒,上面还写着两个大字:蠢货。

  “……”

  这孩子气的一幕让还沉浸于感伤的沢田纲吉笑出声来。

  熟悉的场地,熟悉的暴破声,沢田纲吉仰头看着屏幕里战在一起的贝尔和狱寺,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了。

  “开什么玩笑?!”

  十年前的自己难得发脾气,“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而战斗?!我是为了和大家一起打雪仗,一起看烟花,所以才要战斗,所以才要变强!我还想和大家一起欢笑,但如果你死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是这个时候。

  当时他正因为隼人那不要命的战斗方法担心又恐惧,很怕这个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因此死去。

  爆炸声响,即使知道会没事,但沢田纲吉还是心中一紧。即使没有生命危险,可当时狱寺也伤得不轻。

  至于贝尔,沢田纲吉表示并不担心,那个天才杀手生命力非常顽强,何况当时他们不对付,他并不心疼他。

  “……对不起,十代目,虽然指环被抢走了,但因为我还想和您一起看烟花,所以厚着脸皮回来了…”

  狱寺隼人踩着硝烟和黑雾,跌跌撞撞的走出来,十年前的自己冲上去,流着泪抱住了他。

  拥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逐渐模糊,连带着周围人和景象和也如烟般散去。


  沢田纲吉站在森林里。

  这是……

  他用手抬起挡路的树枝,看到一副熟悉的黑色棺材,上面有着样式复杂的金色家徽……那里面正躺着他。

  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情,天暗下来,凉风呜呜的吹,树影摇晃,似鬼魅一般,给眼前的景象平添几分萧瑟。

  “沙沙”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有人走过来,沢田纲吉转头看过去。

  十年后的狱寺隼人和现在差别不大,一样的俊美,一样小高挑,不同的是,现在的隼人已经没有眼前人眉间的忧郁和眼底的痛苦了。

  可是,真的没有了吗?


  狱寺隼人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他来到黑色棺木前,双膝跪在草丛间。

  “十代目…”

  他低声唤着眼前的人,希望安静躺在这里的那个人能睁开那双蜜色的眼睛,温柔的唤他“隼人”。

  可是一切都没有。

  他沉默的把玫瑰花放进了棺材里。

  狱寺隼人每日都会来更换新鲜的白玫瑰,给躺在这里的男人擦拭脸颊和双手,他要让他的十代目永远保持最好的状态。

  白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露珠,狱寺隼人要的就是最新鲜的那束——花语名为:纯洁浪漫的初恋。

  沢田纲吉从不知道这件事,狱寺隼人从没对他提起过,他和他的同伴们都默契的避开这一话题,试图淡忘这曾让他们肝肠寸断的事故。

  “隼人……”

  沢田纲吉几步来到狱寺身边跪坐,狱寺隼人低垂着眼睛,眼神黯淡无光。

  “……带我走吧,十代目。”他听到他的低语。

  心脏闷闷的疼,沢田纲吉心痛的看着狱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后悔了,他也曾经想过要补偿狱寺,想对他好,他知道自己对于狱寺隼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每次他旁敲侧击,狱寺都只是克制的表示自己对于他计划的理解,没有表露其他情绪。在几次试探后,沢田纲吉便放下了对狱寺的担忧,他竟然真的认为狱寺说了理解便是真的理解了。但他忘了,理智可以,但心不能。

  这里是狱寺隼人的灵魂,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阴影,狱寺隼人从没走出来过。

  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黑雾席卷而来,沢田纲吉眼尖的看到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隼人!”

  他义无反顾的冲进去。

  黑雾吞噬了他。

  四周漆黑,没有光亮,沢田纲吉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脚底传来异样的触感,仿佛他正走在云端。

  阴冷爬上了他的指尖,沢田纲吉控制着火焰包裹上皮肤,隔开黑雾。

  “嘀嗒”水声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荡起回音。

  “嘀嗒”,又是一声水声,这次是在不同的方向。

  水声忽远忽近,沢田纲吉听了一会儿,迟疑的沿着发出水声的方向走。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亮了一些,伸出手来能稍微看清手指的轮廓,沢田纲吉能感受到有葵正嚣张的在他周围盘旋。

  沢田纲吉如今没心情去管它们,只想先找到狱寺隼人再说。

  “十代目……”

  熟悉的声音传来,微弱但清晰。

  “隼人,呆着别动!”

  沢田纲吉立刻朝发出声音的位置跑过去。

  

  

  沢田纲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断收缩的瞳孔和微张的嘴唇显露出他心中的不平静。

  在他的正前方,正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银白色牢笼,牢笼的金属栏杆上,黑色的流体如蛇一般缠绕在上面,狱寺隼人跪在其中,有少许葵已经缠在了他的手腕。他仰着头,虔诚的抬头向上看着,仿佛信徒在像心中信仰的神明祷告。

  而在他的正上方,正漂浮着许多光屏,里面全是他和沢田纲吉的影像,相处的他们,共进晚餐的他们,战斗的他们。吃饭的沢田纲吉,睡觉的沢田纲吉,微笑的沢田纲吉,发怒的沢田纲吉,出糗的沢田纲吉,满满的全是他,只有他……有他十几岁的样子,也有他二十几岁的模样。

  “嗞——嗞——”随着一阵电流声,脑海里终于出现了鸠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隔绝了她,沢田纲吉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B……s……请……危险……退出……”

  沢田纲吉看了看进度条,信任度仍然是100%,但侵蚀度已经爆涨到了93%。他无视鸠德的阻止,坚定的走向狱寺隼人。那是他的友人、他视之如生命的家人,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险境,每一次都互相扶持着走了过来,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将他带出去。

  黑色的流体缠上了他,这一次,他没有抵抗。

  心脏好冷,四肢百骸像是浸泡在冰水之中,他仿佛赤身裸体行走在冰天雪地。心脏痛得要炸开,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你的感受就是这样吗,隼人?

  一定很难受吧。

  牢笼在他到来前便自动打开,沢田纲吉走进去,牢笼自动封锁了。他来到狱寺身边,单膝跪地,握住了银发男人的手。

  “隼人,我来陪你。”




  

07


  

  沢田纲吉伸手抚上狱寺隼人的侧脸,一片冰凉,男人的皮肤毫无温度。狱寺隼人抬起脸,脸上毫无表情,可是眼泪却不断流下来。他的眼睛看不见瞳孔,也看不见眼白,只能看到两处空洞洞的、翻涌着黑雾的眼眶。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当年那个计划,我没有告诉你,我独自去赴死,我抛下了你……我很抱歉,隼人。但你要相信我,我仍然是为了和你们一直在一起,才会制定那个计划。”

  “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那样选择,我从不后悔选择恭弥。隼人,我知道自己对你意味着什么,让你去执行那个计划,我做不到。那个计划并不能百分百保证我活下来,要让你去执行,这太残忍了”

  “我只后悔自己没有重视你的情绪,误以为一切复原之后你也能跟着痊愈。”

  沢田纲吉双手捧着狱寺隼人的脸,两个人正对着跪坐,鼻尖抵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

  “你是我的左右手,是来到我身边的第一个朋友,你是独一无二的,隼人,别怀疑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你知道的,在我自卑逃避时,你的每一次肯定和承认能托住我,让我得以浮出海面。不要听那些声音,那不是你真正的心声。”

  “我很抱歉,隼人,可以原谅我吗?”

  执行计划时被强压下的不安、忧惧、孤独和愧疚,全部都被葵无限放大,重新翻涌出来。沢田纲吉感到自己想要流泪,心脏酸涩不已。

  “十代目,别说抱歉,是我……”

  “我们约好要永远在一起,一起看烟花,一起打雪仗,我们是一个家族,我们是同伴,大家要一直在一起,什么都一起面对,无论什么也不分开,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跟我回去吧,隼人,别离开我。”

  天光乍现,黑雾散去。

  嘴唇被温柔的吻住,沢田纲吉没有躲开,他闭上了眼睛。

  不再压制积蓄已久的火炎,以他们为圆心,橙色的火焰摧枯拉朽般席卷了整片天地,葵不甘心的消散在火焰中。

  



  沢田纲吉是在一片眩晕中醒来的,脑袋嗡嗡响,身体好酸,仪器被打开,白炽灯灯光很刺眼,他睁不开眼。有人贴心的把手挡在他的眼睛前面,让他适应光线。

  “彭格列?彭格列?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沢田纲吉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眩晕过去,他撑起身子,“有点晕,现在好了。”

  入江正一神色激动,“葵已经成功被消除了,恭喜您,纲先生!距离您正式进入狱寺先生的领地正好过了4天,狱寺先生的身体已经在恢复中,并且夏马尔已经接手接下来的治疗和调理,不用担心。”

  “我们这边最后收到的那个数值看来真的是机器故障了吧,要是真达到98%……”入江正一摸了摸额头上风干的冷汗。

  “如果你说的是,隼人被葵侵蚀98%的那个数值的话,……应该没看错。”沢田纲吉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什么?!肚子好痛……”入江正一死死捂住肚子。

  “但我觉得,应该没有很大问题,我的超直感是这么告诉我的。不过还是麻烦你们监督隼人好好检查身体。”

  “哦,知道了。”斯帕纳递给沢田纲吉一根粉红色的棒棒糖,“彭格列,吃吗?”

  “谢谢你,斯帕纳。”沢田纲吉结果,剥开包装袋,把糖塞进嘴里。

  “你们两个真是…都什么时候了……”入江正一满头冷汗,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正一,吃吗?”斯帕纳又拿了一根棒棒糖递给痛得蹲下抱住肚子的正一。

  “……不吃!”

  “斯帕纳。”沢田纲吉打断两人,“我应该是无意中进入了隼人的灵魂,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鸠德没能联系上我。”

  “灵魂?”斯帕纳和正一正色。

  “是的,我是被隼人准许进入的。”其实是被强行拉进去,而且他还想把我关起来,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彭格列,详细的讲一下当时的情况。”斯帕纳坐到了电脑前。

  

  

  在避开一些信息后,沢田纲吉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了自己在狱寺隼人的领地和灵魂中经历的一切,再经过一系列详细的检查,他终于可以返回自己的住处。

  进了门,他没脱大衣,直接瘫倒在床上。

  隼人吻了他。

  他和隼人接吻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沢田纲吉把自己团成一团,双手捂住脸,脸颊爆红,羞耻得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孩子气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乱糟糟的,Reborn没教过他。

  但老实说,自己也并不讨厌。

  隼人喜欢他吗?

  可是他们都是男人啊!

  会不会只是随意的一个吻,没什么含义?

  在他这二十几年生涯中,他唯一真心爱过的女孩只有笹川京子,而早在他正式进入里世界后,他便彻底斩断了这份心思,如今那个女孩早已为人母了。

  他并不是没想过在里世界找个女孩,可因为各种原因,从来都没有成功过。要么是约会前临时有推不开的工作,要么是守护者受伤,要么是约会对象突然变卦……总之就没一个顺的。

  沢田纲吉坐起身,头发被他蹭得乱糟糟的,他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首要任务是把同伴们全部唤醒,明天就要进入恭弥的领地,今晚他要好好休息。

  最强守护者的地盘,会是个难啃的骨头。

  

  

  狱寺隼人醒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进入云雀恭弥的领地了。

  他乖乖的配合医疗部细致的检查,知道这是十代目的安排。

  一切结束之后,狱寺隼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桌面上多了一个细长的花瓶,里面正插着一只白玫瑰。

  他几步走过去,看到桌上有一封信。


  展信安:

  隼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进入恭弥的意识领地了,不要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每天要到医疗部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

   纲 留

 

  狱寺隼人笑了,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最名贵的翡翠,他闭上眼,把信封放在唇上轻吻。他还记得嘴唇上的触感,温软而美好,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并没有躲开。

  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他也不会再克制,无论结果是什么,至少如今他甘之如饴。

  如此贪婪的我啊……您会理解我的,对吧?我的十代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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